冰冷。
并非温度的寒冷,而是存在本身被剥离了所有温度概念的绝对死寂。如同沉入液氮海洋的标本,意识在凝固的虚无中缓慢复苏。
痛。
左脚踝处,如同被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反复穿刺,又像是灵魂被强行撕下一块,浸泡在绝对零度的腐朽深渊中。那并非物理层面的剧痛,而是生命本源被熵结晶污染强行侵蚀、冻结、瓦解的终极绝望。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在将这冰冷的毒液泵向全身。
秦玥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被一片混沌的灰暗填满,许久无法聚焦。鼻腔里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陈年尘埃的腐朽气息、以及某种……类似高压绝缘油挥发后的刺鼻化学气味。空气沉重、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掺杂金属碎屑的铅块。
她尝试移动身体,却感觉像被浇筑在冰冷的混凝土里。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右臂虽然被“生肌玉膏”强行接续,依旧酸软无力。最致命的是左脚踝——那块被紫黑光束擦过的皮肤下,如同嵌入了活体的黑色冰晶,散发着冻结灵魂的腐朽气息,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撕裂意识般的剧痛。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干裂的唇边挤出。她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臂支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布满粗糙锈迹和凝结油污的金属墙壁上。
眼前的景象,如同噩梦在现实中拓印。
她身处一个巨大空间的角落。空间的结构极其诡异——天花板(或者说,本该是地面的方向)扭曲地向下凹陷,布满了断裂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的金属管道和粗壮的线缆束。地面(本该是天花板的方向)则向上拱起,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苔藓般的金属氧化层和尘埃。巨大的、布满铆钉的金属舱壁倾斜着,布满了撕裂的豁口和爆炸冲击留下的凹痕。几盏早已破碎的应急灯管悬挂在扭曲的金属桁架上,像凝固的冰棱,只有几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绿冷光,从断裂的灯丝处渗出,勉强勾勒出空间的轮廓。
重力…完全错乱了。
她并没有“掉”在某个平面上,更像是被随意地“粘”在了这巨大空间的一处倾斜舱壁上。视野所及之处,各种巨大的金属结构——断裂的控制台、扭曲的维生舱外壳、被撕裂的合金管道、甚至半截残破的工程机甲——如同被顽童随意丢弃的玩具,以各种违反物理直觉的角度,或悬浮在虚空中微微旋转,或斜插在扭曲的舱壁上,或半埋在厚厚的金属尘埃里。一切都呈现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死寂的混乱。
这里…就是倒悬废墟的内部?一座巨大的方舟残骸?
秦玥的目光艰难地扫过这片如同地狱绘卷的景象。她的身体下方,大约十几米“远”(空间感在这里变得极其模糊),是一个半埋在黑色尘埃和扭曲金属中的、相对完整的结构体。
那像是一个…被撕裂的医疗舱段?
几排倾斜的静滞舱如同扭曲的金属棺材,舱门碎裂,露出内部烧焦的线路和凝固的冷却液。一个巨大的、布满裂纹的观察窗斜斜地指向虚无的黑暗。舱段中心位置,一个由厚重合金板焊接而成的控制台歪斜着矗立,屏幕早已碎裂成蛛网,但控制台上方,一个结构相对完整的半球形扫描装置——类似于堡垒医疗室里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却诡异地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断断续续地闪烁着暗红色的光点。
嗡…
就在秦玥的目光触及那个破损扫描仪的瞬间,她左脚踝处那不断侵蚀的黑色冰晶猛地一跳!一股冰冷刺骨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同时,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感?从那个方向传来!
不是源点之力那种温暖的生命律动,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如同垂死机械发出最后求救信号的波动!
这波动…与她体内那躁动不安、正被熵结晶污染疯狂压制的源点权限之力,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对抗与…吸引?
艾琳?!
一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秦玥濒临崩溃的意识上!姐姐最后化成的晶骸!那噬渊之种冻结了逻辑湮灭能量的恐怖存在!难道…就在这附近?!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磷火,瞬间点燃了求生的意志!秦玥猛地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她必须过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开始移动。每一次动作都是对意志的极限考验。她用左手死死抠住舱壁上凸起的铆钉和扭曲的金属边缘,拖着那条如同灌满了液态氮的右腿,在倾斜、布满油污和锈蚀颗粒的金属表面上,一点一点地向那个破损的医疗舱段挪去。断裂的右臂无力地垂着,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酸胀的痛楚。左脚踝的每一次轻微触碰,都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深处,冰冷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碎的作战服。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在错乱的重力和极致的痛苦下,漫长得如同跨越深渊。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粗重的喘息、指甲抠进金属缝隙的摩擦声、以及心脏在冰冷侵蚀下沉重而缓慢的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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