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意味着弱点,意味着最终无可避免的伤害——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些靠近的人。
这份认知带来的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与……孤寂。
他强迫自己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压下,丹田中滞涩的内力再次流动起来,沿着堵塞的经脉向更深处冲击。
痛苦,反而成了最好的清醒剂。
卫莲在武当后山的修炼,以身体承受极限的痛苦与内心反复的煎熬中日复一日地继续着。
年关的脚步终于在漫天风雪中,踩着司玉衡接任大典的余韵,悄然迫近。
山下的城镇想必早已张灯结彩,爆竹声声。
可在武当后山,在玄真子仙逝与新掌门登位的双重阴影下,节日的气氛被压缩到了近乎虚无。
卫莲所在的别院更是如同被遗忘的角落,只有呼啸的风雪是唯一的访客。
腊月二十九,年关前的最后一天。
卫莲刚刚结束一轮漫长而痛苦的吐纳,正待调息,院门处传来轻缓平稳的脚步声。
是司玉衡。
他推开厢房的门,带着一身屋外的寒气走了进来。
卫莲抬眼看去的瞬间,目光微微一怔。
司玉衡仍是那身纤尘不染的雪白道袍,但束发的不再是简单的玉簪,而是一顶形制古朴的莲花冠,莲瓣舒展,中心镶嵌一颗流转着温润光华的明珠。
道袍的领缘、袖口和下摆处以极细的银线绣满了繁复玄奥的云纹与八卦符文,行走间,衣料在光线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腰间束带的正中镶嵌着太极阴阳鱼玉佩。
这一身庄重的掌门服饰,为他周身那拒人千里的清冷气质镀上了一层无形的威仪。
他站在这里,不再仅仅是一个有洁癖的“希微道长”,而是代表着武当千年道统的执掌者。
厢房内无人开口说话,只有炭盆里木炭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司玉衡的目光扫过卫莲额角未干的汗迹和苍白却已不见病态的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沉默半晌,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纷纷扬扬的落雪。
“各大门派代表,已于昨日尽数下山。”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等待卫莲的反应。
卫莲一言不发,只是搁在膝上的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唐门,” 司玉衡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声音毫无波澜,“来的是唐柔。”
这个名字在卫莲心底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随即又迅速归于平静。
他没有询问唐柔的状态,没有打听她说了什么,甚至没有问一句锦绣山庄的人走时是何等嘴脸。
他只是沉默着,目光也转向了窗外,看着那一片片无休无止飘落的雪花。
所有的焦躁、担忧、以及那些他竭力否认的与“羁绊”相关的杂乱心绪,在听到“唐柔”二字时,竟奇异地沉淀了下来。
人来了,又走了,平安无事。
这就够了。
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平安无事”四字。
至于其他,多想无益。
冗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渲染开来,如同屋外越积越厚的雪。
两个同样寡言,同样习惯用冰层包裹内心的人,在这武当后山最孤寂的角落里相对而立,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风雪在窗外低吟。
许久,久到卫莲几乎以为司玉衡只是进来看看雪景时,那清冷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你想变强。”
司玉衡终于转过身,目光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望向卫莲。
不是疑问,是陈述,一个早已被洞穿、被无数次用行动证明的事实。
卫莲面不改色地迎上那道目光,等待司玉衡把话说完。
“我帮你。”
死水,骤然起了波澜!
卫莲眼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剧烈的震颤,如同冰面破碎,裂痕涌现,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关节因猛然发力而颤抖。
帮他?
这个刚刚接掌武当、地位尊崇、一举一动都牵动江湖风云的新任掌门竟然主动提出要帮他这个麻烦缠身的“外人”变强?
这比当初那句“同去武当”的邀请,更加匪夷所思!
卫莲的目光死死锁住司玉衡的脸,试图从那完美无瑕的冰封面具下找出哪怕一丝虚伪、算计或者怜悯的痕迹。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澄澈到近乎透明的坦然。
没有等价交换的暗示,没有附加条件的试探,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上位者的施舍意味。
司玉衡的眼神就如同他在西安府客栈第一次听到“代价”二字时,所流露出的那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困惑。
想做,便做了。
如同雪落无声,水到渠成。
或者……是因为自己眼中对罗刹教那刻骨的杀意?作为中原武林魁首的掌门,铲除罗刹教,本就是分内之事?
卫莲的大脑在震惊中飞速运转。
但很快,他便强行按下了所有的猜疑。
理由?动机?司玉衡那无法以常理揣度的思维逻辑,或许根本不需要这些世俗的注解。
就像上个世界,他与江怀瑾基于“铲除陈国强”这一绝对目标而建立的同盟——指向明确,目标一致,这就足够了。
至于对方心里究竟盘算着什么,重要吗?
只要能变强,只要能撕碎对他穷追不舍的风间雾和罗刹教,过程如何,他不在乎。
卫莲眼中波动的情绪如退潮般消散,他看着司玉衡,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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