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汪博手里掂量的石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正在抚摸石榻的弟子触电般缩回了手，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壁画上的那张脸，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口的卫莲。
卫听澜也彻底傻眼了。
他扶着卫莲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眼睛瞪得滚圆，看看壁画上那眉目如画、泪痣殷红、气质孤高如神的人物，又猛地转头看向近在咫尺、同样眉目如画、右眼角下同样缀着一颗小小红痣、此刻却因痛苦而眉头紧锁的卫莲。
两张脸，跨越了千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在这幽深的地底古墓中，诡异地重叠了！
“这……这……”卫听澜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连声音都在发抖，“古蜀国！这地方少说也有一千七八百年了……开……开什么玩笑？！”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古国壁画上出现了一个和卫莲一模一样的人？这比任何精妙的机关、凶恶的鬼怪都要令人毛骨悚然！
卫莲浑身发抖，壁画上那张脸，那颗血红的泪痣，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眼底，头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无数破碎的光影、扭曲的声音、陌生又熟悉的场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画中人牵着小男孩走在荒芜大地上的背影……
那片在预言中将重新焕发生机的土地，那个古老祭坛上俯瞰众生的淡漠眼神……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卫莲喉间溢出。
眼前的一切——卫听澜惊骇的脸、寻器阁弟子们呆滞恐惧的目光、壁画上那张诡谲的面孔——都在疯狂旋转、扭曲、崩塌！
“卫莲！卫莲你怎么了？！”
卫听澜惊恐的呼喊像是从极遥远的水底传来，模糊不清。
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刹那，一个声音，一个轻柔、悦耳得如同玉石相击，却又带着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温柔与缱绻的声音，无比清晰地、直接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响起。
那声音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叹息，又饱含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落下，沉重的黑暗彻底覆盖了一切。
卫莲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栽倒在卫听澜的臂弯里。
莹白的石榻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千年不变的温润光泽。
石室中，只剩下寻器阁弟子们惊讶的呼叫和卫听澜变了调的喊声，在这座沉睡了的千年地宫中，激起空洞而绝望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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