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星晚低低地惊呼出声,瞬间捂住了嘴,眼眶倏地发热,视线瞬间模糊。
那道狰狞的裂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簇在领口斜斜绽放的、用银白丝线精心勾勒的玉兰花!花瓣层层叠叠,舒展而灵动,边缘晕染着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月青色,巧妙地覆盖了所有破损的痕迹,甚至顺着原有的云水刺绣纹理自然地蔓延开去,仿佛它原本就该生长在那里,是这幅云水画卷里自然生出的精魂。原本丑陋的伤痕,竟化作了神来之笔,整件裙子因此焕发出一种超越设计稿的、意外而隽永的灵气,如同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
“奶奶!您……您简直是仙女!”苏星晚的声音哽咽,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闪烁着纯粹的感激光芒。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那朵玉兰,却又怕惊扰了这份神迹。
裁缝奶奶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老手艺,勉强还能派点用场。这玉兰……当年我师父教过,最难是让新补的‘生’气融进老绣片的‘旧’韵里……剩下的,”她指了指顾沉舟带来的其他几件破损服装,“我赶个夜工,误不了你们的大事。” 那语气平淡,却有着千钧的承诺。
服装的危机似乎终于被这双布满岁月刻痕的手暂时抚平。两人抱着修补好的衣服,脚步沉重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踏进灯火通明却空荡的排练厅。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考验这对年轻人紧绷的神经到底能承受多少重量。他们脸上的庆幸甚至还未完全展开,负责道具的同学小赵便一脸惨白、跌跌撞撞地迎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
“星晚姐,沉舟哥……出……出事了!搬琴的时候,架子没卡稳……滑……滑脱了!”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角落。
那里,一架深棕色的三角钢琴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斜倚着,琴盖半开,露出里面原本整齐排列此刻却凌乱不堪的琴槌和琴弦,几根弦甚至明显地松弛下垂。更令人心碎的是旁边静静躺着的一把古旧的小提琴,琴身深沉的酒红色泽在灯光下显得黯淡,琴颈无力地歪向一边,三根琴弦赫然断裂,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在空气中微微颤着余音,像垂死的叹息。琴身侧面,一道细微却清晰的新裂痕,从琴腰处向上蔓延寸许,如同皮肤上流血的伤口,刺眼无比。
苏星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刚才看到破损服装时更甚百倍!乐器,这是演出的灵魂,是流淌的血液!她几乎是扑到钢琴前,指尖颤抖着按下中央C键。沉闷、迟钝,伴随着令人心慌的“沙沙”摩擦杂音,如同患了重病的老人痛苦的呻吟。她又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把断了弦的小提琴,冰凉的琴身触手生寒。那道裂痕在她指腹下清晰可辨,她甚至能想象出它崩裂时那令人心碎的脆响。
“立刻联系维修室的张师傅!”顾沉舟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打破了排练厅里死寂的恐慌。他拿出手机的手很稳,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但苏星晚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拨号时指尖那微不可察的、生理性的轻颤。他语速极快,简明扼要地描述了钢琴和小提琴的惨状。
张师傅来得很快,带着满身浓重的机油味和一个巨大的、看起来能装下半个世界的专业工具箱。他二话不说,立刻围着钢琴仔细检查起来,用强光手电照射内部,手指灵巧地拨动检查击弦机,眉头很快拧成了疙瘩。接着,他又拿起那把断弦的小提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对着顶灯反复查看琴头旋钮的损伤、琴桥的歪斜,尤其是那道刺目的新裂痕。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裂痕边缘,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钢琴是联动装置移位卡顿,几个榔头也歪了,调校起来费工夫,但能弄好,给我点时间。”张师傅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然而下一刻,话锋陡转,指向那把小提琴,眼神变得异常凝重,“麻烦的是它。这琴……有点年头了,看这做工和包浆,不是凡品。关键是这弦,”他指着琴弦断裂处残留的、在灯光下泛着独特冷硬金属光泽的断头,“这是老派琴师定制的合金弦,里面掺了特殊金属,音色很独特,市面上很难找。我记得……”他皱着眉努力回忆,“市中心‘天籁乐器行’的老王头那里,或许还有一点存货。只是……”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无情地指向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他们通常八点就打烊锁门了,老王头性子倔,关门就走,雷打不动。”
“特制?存货?”苏星晚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声音发紧,“只有他那里可能有?”
“对!”张师傅肯定地点点头,“这种弦,当年产量就极少,只有追求极致音色又不怕麻烦的老琴师会用。老王头那儿,是他师父老陈头的存货,老陈头就是做这个的……现在,怕是绝响了。”他的语气带着对往昔手艺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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