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空的颜色从金黄变成橘红,又慢慢染上紫色。
广源州城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模糊,可城楼上的人影依旧清晰,营地前的火炮依旧沉默地对着城墙。
一场决定命运的战斗,即将在夜色中拉开帷幕。
吴玠抬手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沙漏,沙子已经流了一半。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兵道:“传令下去,让各营将士做好准备,一个时辰后集合,听候命令!”
“是!”亲兵高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去,声音在寂静的营地里回荡,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吴玠再次望向广源城,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沉重,只剩下坚定和锐利。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广源州城楼上,黎文远也看到了天色的变化。
他抬手招来了阮将军,沉声道:“让弟兄们轮流休息,保持警惕,一旦发现大宋军队有动静,立刻禀报!”
阮将军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他转身离去,很快,城楼上就传来了他安排士兵换岗的声音。
黎文远靠在垛口上,望着远方的宋营,心里五味杂陈。
黎文远的后背重重抵在垛口的城砖上,粗糙的砖石硌得肩胛骨生疼,可他却像浑然不觉般,目光死死黏在城外的宋营方向。
风裹着旷野的尘土吹来,掀动他鬓角的发丝,露出额间细密的冷汗——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悬了片刻,终究还是滴落在冰凉的城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的视线越过开阔的空地,直直落在宋营前方那片黑压压的阵列上。
百门火炮像蛰伏的巨兽,炮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在残阳下连成一道令人心悸的黑线;
更让他心头发颤的,是火炮后方整齐列队的宋军士兵——足足十万人,甲胄在暮色里泛着微光,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支造型奇特的燧火枪,枪托抵在肩头,枪口朝着广源城的方向,密密麻麻如林而立。
“两里地……”黎文远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交趾国内谍传回的消息突然在脑海里翻涌,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宋军燧火枪的射程能达两里,而他们手中最精良的牛角弓,拼尽全力也只能射一百五十步,连对方射程的零头都不到。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箭囊,指尖触到箭杆的刹那,又猛地收回手,仿佛那箭杆带着刺骨的寒意。
目光再次飘向宋营的火炮阵地,内谍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宋军火炮覆盖范围可达八里。”八里!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铁锈味的痛感才勉强让他保持清醒。
他抬起头,望着广源城残破的城墙——东南角去年被雨水冲垮的缺口,即便用沙袋堵了又堵,可在八里射程的火炮面前,那点防御跟纸糊的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防御……怎么守啊……”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风似乎更冷了,吹得他袍角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城楼上零星的火把光。
他想起吴军长的劝降,想起吴玠承诺的“不伤一兵一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后悔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要是刚才松口投降,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绝望的局面?
他甚至想张开嘴,朝着宋营的方向大喊:“吴将军!我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可话到嘴边,却被他死死咬在牙关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牙齿咬得牙龈发疼,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想起黎家的门楣,想起担任礼部尚书的叔叔,想起交趾国百姓提起黎氏家族时敬重的眼神——他若是此刻投降,黎家百年清誉就会毁于一旦,他便是家族的罪人,是交趾国的叛徒。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落在宋营的旗帜上,那面绣着“宋”字的大旗在风中舒展,刺得黎文远眼睛发酸。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被绝望取代——他知道,一切都晚了,这场必败的防御战,他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三个时辰后等待他的是什么,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是他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据说能保平安。
他紧紧攥着玉佩,冰凉的玉佩似乎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
夜色越来越浓,星星渐渐出现在天空中,微弱的星光洒在大地上,给这场即将到来的恶战增添了几分神秘和紧张。
大宋军队的营地里,灯火渐渐亮起,像一颗颗星星落在地上,而广源州城上,也点起了火把,火光摇曳,映照着城楼上士兵们的脸庞,他们的脸上带着紧张和不安,却又透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坚定。
吴玠站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望着下方整齐排列的士兵,他们的铠甲在灯火下泛着冷光,眼神里充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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