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六月二十一,溽暑蒸腾。
临横府城外的中军大帐里,牛皮帷幕挡不住日头的灼烤,却也隔绝了城外金兵巡逻的甲叶声响。
帐内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马粪与火油混合的腥气,案几上摊开的羊皮地图边角已被指腹磨得发毛,几枚染血的小旗插在城郭轮廓处,像突兀的伤疤。
赵翊斜倚在铺着熊皮的帅椅上,玄色软甲的肩带松垮地垂在身侧,露出内衬的白色中衣,领口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圈。
他指尖夹着一根狼毫,笔尖悬在地图上标注“瓮城”的位置,墨滴将落未落,映着他眼底沉沉的光。
帐内站着七员将领,皆着戎装,甲胄的缝隙间渗出汗渍,却个个腰杆笔挺,目光如炬。
王勇站在最左侧,络腮胡上还挂着行军时溅上的泥点,手掌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环首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李勇挨着他,右眉上方一道旧疤在汗水冲刷下微微泛红,他频频用袖口擦拭额头,眼神却始终钉在地图上。
韩世忠站在稍前的位置,铁盔下的面容棱角分明,嘴角习惯性地抿着,露出几分冷峻。
吕端身形微胖,却穿着一身轻便的皮甲,手里攥着一卷文书,指尖紧张地捻着纸页边缘,额角的汗珠顺着褶皱滚落,砸在脚下的草席上。
刘光世斜挎着箭囊,里面的雕翎箭尾羽随着他微微晃动的身躯轻颤,他时不时抬眼瞥向赵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询。
张俊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指关节捏得“咔咔”响,下颌的肌肉随着牙关紧咬而微微隆起。
王勇的声音粗哑,带着沙场磨出的悍勇,他用粗糙的手指狠狠戳着地图上的城门标识,唾沫星子溅在羊皮上。
韩世忠却微微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道:“急不得。
临横府是金国南下的要道,城墙新修过,夯土掺了糯米汁,火攻未必能立刻奏效。”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蜿蜒的护城河,“倒是这水门,防守看似严密,但若能趁夜派水性好的弟兄潜进去……”
“韩军长此言差矣!”吕端急忙插话,手里的文书抖了抖,“水门设有铁栅,两天前咱试过,根本撬不开!倒是知府衙门后面那片民居,墙基年久失修,若用冲车……”
刘光世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民居巷窄,冲车施展不开。
依末将看,不如集中兵力猛攻南门,声东击西,再派小队从西门攀墙,赌他们兵力调度不及。”
他说话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赵翊,像是在寻求认同。
张俊思考一番后说道刘军长这打仗打可不能用赌哦!万一南门久攻不下,西门小队就是肉包子打狗!
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断其粮道,困他个十天半月,城门自破!”他说罢,诚恳地看向刘光世。
李彦仙,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说道:“断粮道?太慢了!我觉得500门大炮轰炸一番再说!”他的脸颊因激动而涨红,眼中闪烁着渴望厮杀的光芒。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声在帐内此起彼伏,甲叶碰撞的声音与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赵翊始终没说话,只是用狼毫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的目光从一张张激动的脸庞上掠过,看到王勇因急切而涨红的脖颈,看到李勇疤痕下隐藏的仇恨,看到韩世忠沉稳眼神中的深思,看到吕端捏皱的文书,看到刘光世游移的目光,看到张俊紧抿的薄唇,看到李彦仙紧握佩剑的指节。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头盔歪在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陛下!临横府知府派人来了,说、说愿意开城投降!”
“什么?”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众将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王勇的手停在刀柄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李勇的疤痕猛地一跳,眼睛瞪得像铜铃。
韩世忠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吕端“哎呀”一声,手里的文书掉在了地上。
刘光世惊讶地张大了嘴,张俊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怀疑的冷笑。李彦仙则是一脸困惑。
赵翊手中的狼毫终于落下,在地图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帐内的每一个人。
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案几上,砸在那团墨迹旁,晕开更小的一圈。
“哦?”赵翊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投降?”他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诸位将领脸上,“诸位,你们怎么看?”
王勇最先反应过来,他“呸”地吐了口唾沫,粗声骂道:“投降?狗日的金蛮子会这么容易投降?肯定是耍花样!”
李勇连忙点头,附和道:“王大哥说得对!这帮龟孙子最会使诈了!肯定是想拖延时间,等援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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