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墨家藏经阁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沈砚秋借着微弱烛光翻开泛黄的典籍。指尖抚过“往生印”三个篆字时,忽然从纸页间飘落半片冰蚕丝制成的信笺,上面写着:“寒玉髓入体者,月圆必见旧主。三日后,冰魄洞口等你。——残”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沈砚秋反手掷出玉骨折扇,金光划破夜幕钉入走廊立柱。循着声响追至后山寒潭时,只见潭水泛起幽蓝色漩涡,冰魄宫特有的霜花纹路在涟漪间忽隐忽现。当他凝神望向水底,瞳孔骤然收缩——水面倒影中竟浮现出另一个自己,腕间莲花烙印与对方手心的血色印记竟然能拼合成完整纹路。
“果然在这里。”沙哑笑声自洞穴深处传来。黑袍人踏月而来,面巾下的眼眶闪烁蓝光,“知道为何血玉能觉醒你的力量吗?因为你是上一任往生印持...”破空声骤然炸响,冰凌的冰刃贯穿黑袍人左肩,却穿透得莫名轻易。
“快走!”冰凌反手掷出冰符,“他身上有噬主咒!”沈砚秋抱起黑袍人疾退时,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墨家令牌。转角处传来惊呼,巡逻弟子捂着手臂倒地抽搐,伤口渗出的竟是墨绿色毒液。
寒潭底部泛起血色光芒,冰魄宫禁地的封印符文被某种力量撕开缺口。沈砚秋将黑袍人安置在密室后翻遍其行囊,找到半块残缺的墨家地形图,标注着“天机阁旧址”字样——此地正是李轩闭关之所。当他正欲细看,窗外掠过数道黑影,墙角的冰棱无风自爆。
次日辰时,墨家炼丹房突发爆炸。浓烟中冲出的却不是惊慌的弟子,而是身着墨家服饰的傀儡,关节转动发出金属摩擦声。沈砚秋持扇破开傀儡胸膛,掉落的符纸竟染着冰魄宫特有的霜纹。
“西南地牢的千年寒铁消失了三分之一。”情报弟子喘息着禀报,“押送队伍遭遇暴风雪,活下来的都说见到冰魄宫的赤炎鸟。”
沈砚秋摩挲着手中玉珏,冰凉触感让他想起李轩临死前塞给他的锦囊。展开绢布,褪色的墨迹勾勒出“太虚镜”三字,末尾朱砂印竟与黑袍人手心咒文同源。当他准备召集众人商议,地牢方向突然传来巨响,典狱长老尸体被高挂在城门,心口插着往生殿特制的骨哨。
玄冰阁密探带来的竹筒在桌面滚落,竹简上歪扭写着:“血玉有灵,主人将归。三日丙申,阴阳交汇时,往生印必现。君若不信,可掘李氏坟茔,三更月下自见分晓...”
子夜时分,李轩家族墓地笼罩在惨白月光下。沈砚秋掘开第三座墓穴时,骨哨突然震动。棺盖上的符文明灭不定,他屏息凝神撬开棺椁,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本该腐烂的白骨竟泛着莹润光泽,颌骨微微张开似要低语。
“咔嚓!”手中玉珏突然迸发青光,照出棺壁暗格中的密信。信纸历经百年却纤尘不染,记载着骇人真相:李家先祖曾与冰魄宫联手封印魔头,代价是世代守护血玉,不得让持印者相见。末页朱批:“今吾孙或为血玉新主,慎防身边...”
坟前突然传来剑阵震动声,七十二道剑气结成天罗地网。沈砚秋且战且退,非攻剑劈开剑雨的瞬间,瞥见领头人后颈的莲花烙印。剑锋擦肩而过的刹那,他闻到熟悉的墨香——是玄冰阁常用的安神香调。
“沈公子,你的血玉,还要藏到几时?”那人转身,竟是本该重伤在床的冰瑶长老。
押送沈砚秋回城的囚车在破晓时分抵达墨家大牢。铁栏外,冰瑶手持冰魄长鞭俯视着他,眼中闪着陌生的冷光:“你可知道,你醒来的那日,正巧是李轩闭关期满出关之时?为何他自爆时留下的气息,与你的玉珏波动如出一辙?”
沈砚秋苦笑:“那你可知,当年血魔殿灭门之夜,冰魄宫少主为何突然失踪?”铁窗外飘进一片雪花,落在刑架的冰棱上发出细微清响,“往生印觉醒的条件,是持印者必先经历至亲背叛之痛...”
牢门轰然洞开,墨家二长老踏着满地冰渣而来。他袖中滑出的不是兵刃,而是一方古朴玉印:“三百年前,冰魄宫先祖为何要在你沈家血脉中种下印记?答案就在这太虚镜中。”
镜面倒映出不属于现世的景象:两道身影在战场厮杀,其中一人手持玉珏的正是沈砚秋的模样,而他的对手...竟戴着冰瑶的面具。当画面切转,身着墨家弟子服的“李轩”正将半块玉珏交给一个孩童——那孩子手腕处的胎记,赫然与沈砚秋的如出一辙。
暴雨如注的深夜,沈砚秋独坐监牢。牢门被幽蓝灵力轰开,冰瑶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发丝滴着雨水,手中玉珏泛着妖异红光。“他们说得没错,”她突然将玉珏拍在石桌上,裂纹蔓延开来,露出内部封存的记忆碎片,“我在极北之地找到这个,记录了冰魄宫覆灭那夜...”
光幕显现出记忆画面,沈砚秋浑身剧震——画面中本该死去的冰魄宫少主,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却开口说了句:“小心身边姓沈的。”
“幻术!这是幻术!”冰瑶歇斯底里地喊着,却突然顿住。因为画面里的“冰魄少主”突然转向她,目光穿过时空直视现实中的冰瑶:“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记忆中的“冰魄少主”缓步走来,与画面外的冰瑶身影逐渐重合。“别挣扎了,”记忆中的“他”轻抚沈砚秋脸颊,声音却出自冰瑶之口,“你体内的往生印,本就是...”
一道金光从沈砚秋体内迸发,玉珏应声而碎。散落的碎片在空中拼合,最终组成完整图案——那并不是什么往生印,而是被肢解的阴阳鱼图案,右半边的“阳”缺失,而那缺失的一块,此刻正烙在他腕间。
“三百年了...”记忆中的“冰魄少主”伸出手,掌心浮现与沈砚秋胸口相同的莲花烙印,“终于等到你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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