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棋还是走了,陈大曾无力的顺着栏杆滑倒在地。
很快从外面进来一个侍卫,他手里拿着笔和纸,道:“大人要你把知道的全部写下来,你写的越多,越清楚,你女儿就能活下来,大人要是高兴,说不定还可以把你女儿带到京城和你见一面。”
陆观棋坐在衙署里,桌子上摆满了宋泊简一案的卷宗,他再次阅读卷宗,当读到作为证据送到大理寺存放的账册时,他喊来严慎行,要他带上皇城司的令牌立马去大理寺取回证据。
半个时辰后,严慎行一个人回来了,“大理寺说,存放宋案证据的房间失火,东西都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陆观棋问。
“说是前几天。”
陆观棋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兴懿皇帝的意思。
大理寺位于皇宫内,百年都不会失火一次,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我进宫一趟,陈大曾写完的供词好生存放,不许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碰。”陆观棋起身叮嘱,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严慎行。
兴懿皇帝给陆观棋特权,可以随时进宫,一路上守门的侍卫自动放行,很快他就出现在后花园,兴懿皇帝和太后正在看杂耍。
兴懿皇帝见他立马招手,笑呵呵:“观棋,来得正好,丞相为太后请的杂耍班,个个身怀绝技,果然好看。”
“臣给太后请安,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露出慈爱的微笑,道:“快起来,也没有外人,不必行此大礼。”
“谢太后。”
兴懿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眼尖手快,立马搬来一把椅子,请陆观棋坐。
陆观棋什么也没说,直接坐下,但脸色始终紧绷。
终于看完杂耍,兴懿皇帝目送太后离开,然后回身道:“这次去崇北可有所获?”
陆观棋回:“基本查明李浅挪用赈灾粮,私贩至北楚,不过恐牵扯不止他一人,还需继续探查。”
兴懿皇帝和陆观棋沿着后花园里的石子路慢慢散步。
“皇上,臣在查粮案时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涉及宋泊简一案。宋泊简很可能并非贩私盐者,真凶另有其人。”陆观棋道。
兴懿皇帝反应平淡,问:“难不成你要抓真凶归案?”
“应该敲山震虎,让真凶不再做祸害百姓的勾当。”陆观棋确实不能抓自己的父亲,可他更不想看到百姓因此遭难。
“满朝文武,有几人是清白的?”兴懿皇帝背着手,道。“我们抓不过来,况且,不给他们一定的空间,让他们得利,他们怎么会为国效力?朕从废太子手里夺来的皇位并不稳,任何吹风草动,朕都经不起。”
陆观棋在这一刻顿悟,兴懿皇帝为的是自己手中权力,他不是不知道,他是怕朝廷各方势力不平衡会影响到自己。
从前为兴懿皇帝杀戮时,陆观棋从未觉得有何不对,各为其主罢了,况且萧如轩确实不善治国理政,他做皇帝对百姓有害无利。
可现在,陆观棋对自己办案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不为民,只为权。
兴懿皇帝见他不语,道:“帝王之术的本质是制衡之术,朕答应你,等朕的根基稳固,一定会整治朝野群臣,不会让他们再行害民之事。”
回到陆府,陆观棋先是向严若敏报平安,然后再去给陆进请安。
不过陆进没回府,陆观棋回到韶光苑,吩咐下人取了坛酒给自己。
拿上酒坛子翻身上房顶,对月畅饮。
父亲于陆观棋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榜样,是英雄,是神。
陆进十六岁登科及第做了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他的文章深受天下才子传颂,初入仕便是五品的光禄寺少卿,还娶了荣国公嫡女。不过这种风光只是暂时的,朝廷从不缺政客,更不缺才子,真正让陆进被百姓知晓的,是当年轰动全京城的‘采花案’。
当时陆进任京城提督,上任不到两个月,京城接连出现三起采花案,每一个受害人都是入选的秀女,即将进宫的京中名门之后。
采花案本就影响大,尤其受害人身份特殊,与皇室有牵连,所以尽快抓捕犯人,遏制住民间的流言蜚语成为当务之急。
没人敢也没人愿意立军令状,在朝堂之上位列最后一位的陆进向侧前方迈出一步,一个年轻又坚毅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大厅:“微臣愿立军令状,十日之内抓不到犯人,微臣提头来见。”
第七天,陆进真的追查到了犯人,是其中一位秀女父亲的学生。
原来犯人与该名秀女日久生情,私定终身,为了阻止爱人进宫选秀,他们合谋上演了一出‘采花’案,希望用自损名誉的方式不需进宫。事后又担心此举针对性太强,于是他们又连续绑了另外两位秀女,不过对她们是以礼相待,并无冒犯之处。
案子是查清楚了,可如何处置,成为陆进当时最棘手的问题。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果真是处死了二人,倒显得皇室为了自身清誉不受损有些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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