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正在河边浅水处浣洗衣物的妇人无意中瞥见这诡异的黑色木筏,尤其是筏首那个衣衫褴褛、面色惨白、左腿僵直不似活人的身影,都吓得惊叫一声,手中的衣物掉入水中也顾不得捡,慌忙后退,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嫌恶。
“晦气!哪来的痨病鬼!”
“那筏子…黑黢黢的,看着就邪性!”
“快走快走,离远点!别沾了晦气!”
低低的、充满忌讳的议论声顺着河风飘来。
管理者意志操控着陈墨,对此漠然无视。它冰冷的“目光”扫过庞大的铁岩城,扫过喧嚣的渡口,如同在评估一个潜在的狩猎场或新的棋盘。驳杂命元带来的剧毒怨念在经脉中蠢蠢欲动,左腿的晶化寒意顽固蔓延,脊椎内的玄袍虚影在兴奋地扭动——这里有更浓烈的生机,更多的“素材”,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容器…准备登陆。) 冰冷的指令直接下达。
陈墨的意识深处,那点微弱的人性之火猛地一跳!登陆?进入那座巨大的、充满无数眼睛和人气的城池?在这具被晶化侵蚀、被管理者意志占据大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躯壳状态下?
几乎是本能的反抗念头刚升起,就被脊椎内那92%接管度的冰冷烙印狠狠碾过!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贯穿头颅!
(服从!)管理者的意志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你需要藏匿,需要资源,需要…新的“墨”与“纸”!暴露?碾碎即可!)
木筏在管理者无形的力量推动下,缓缓靠向渡口边缘一处最不起眼、堆满腐烂杂物和垃圾的角落。这里远离主要泊位,污水横流,散发着恶臭。
陈墨动作有些僵硬地踏上布满滑腻苔藓的石阶。左腿如同沉重的石柱,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腰腹的神经,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扶着冰冷湿滑的石壁,剧烈喘息了几口,浑浊的右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必须整理形容。这副样子,踏入城门就是活靶子。
他撕下破烂外袍相对干净的下摆布条,忍着左臂葬眼漩涡本能散发的吞噬引力,用布条将那条幽蓝色晶化、僵硬如石的左腿,从大腿根到脚踝,死死地缠绕、捆绑起来!布条深陷进冰冷僵硬的皮肉,试图最大限度地遮掩那非人的异状和浓郁的寒气。剧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又被河风吹得冰凉。
接着,他将残破的外袍尽量裹紧,遮住脖颈和胸口。散乱的头发被他粗暴地拢到脑后,用一根随手捡来的、还算坚韧的草茎草草束住,露出那张苍白、瘦削、沾染着污泥和血痂,却依旧难掩年轻轮廓的脸庞。浑浊的右眼努力敛去暗金裂痕的异光,只留下疲惫、麻木和一丝底层流民特有的、野兽般的警惕与凶狠。
做完这一切,他扶着石壁,缓缓站直。此刻的他,像一个在荒野中挣扎求生、染了重病(或受了重伤)、侥幸活下来的流民少年。狼狈、虚弱、带着一股子被逼到绝境的戾气,却暂时掩盖了最核心的非人异化与管理者意志的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恶臭与烟火气的空气涌入肺腑。管理者意志在脊椎内冰冷地催促着。
新的舞台就在眼前。铁岩城,这座武朝边陲的雄关巨城,如同匍匐的巨兽,张开了它斑驳而布满獠牙的巨口。城门口的人流如同归巢的蚁群,缓慢而有序地移动着。
陈墨的眼神,在伪装出的疲惫与凶狠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与警惕。他拖着那条被布条死死缠绕、依旧僵硬如石柱的左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汇入了通往城门洞的、由各色人等组成的浑浊洪流。
就在他即将踏入那巨大城门投下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阴影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城门一侧告示栏上新张贴的几张大幅画像。
画像笔触粗糙却传神。第一张,赫然是一个面色惨白、眼神阴鸷、左臂衣袖下隐约有诡异漩涡纹路的年轻人!画像下方,用醒目的朱砂大字写着:
【荡秽司海捕文书】
缉拿邪祟人魔:陈墨!
特征:左臂异纹,身蕴死气,行踪诡秘,极度危险!
凡举报行踪或擒杀者,赏银千两,授‘荡秽义士’衔!
窝藏同罪,格杀勿论!
画像旁,还有几张稍小的通缉令,画着几个形容枯槁、眼神怨毒的老者或妇人,下面标注着“疑为‘墨先生’党羽”、“擅驭鬼物”等字样。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深处炸开,比左腿的晶化更甚!管理者的意志发出无声的、暴戾的尖啸!而陈墨伪装出的麻木眼神深处,一丝属于他自己的、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疯狂与决绝,如同淬毒的刀锋,骤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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