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个…雷欧闭上眼睛,出发时三十五张熟悉的面孔。数字冰冷得像刺入肋骨的弹片。他感到那只无形的手又在攥紧他的心脏。
角落里,那位融合派的老教授,怀里紧抱着一个沾满污迹的数据存储模块——那是精神脉冲发生器的核心数据。另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则死死抱着一个坚固的低温样本箱,里面是“Ω-同化者”病毒。代价,沉甸甸地压在他们手上。
“针筒”罗格跪在雷欧旁边,正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被血浸透的里层衣物,露出肋下那道狰狞的伤口。消毒喷雾冰冷的触感让雷欧肌肉一抽。
“嘶…轻点,庸医!”雷欧吸着冷气骂道。
“庸医?”罗格头也不抬,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片嵌在肌肉里的金属碎片,动作麻利,
“要不是我这个‘庸医’,您老人家现在流的血够给全车人刷一遍红漆了!忍着点,这块有点深…话说回来,”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调侃,
“少校,刚才那‘大礼花’,可真够劲儿。我猜现在方圆十里的蚊子都被您这大手笔吓得移民了。”他夹出了碎片,开始缝合。
雷欧扯了扯嘴角,疼痛让他这笑容有点扭曲:
“效果…还行。至少女娲的人…想喝杯热乎的…得重新盖厨房了。”他喘了口气,看向老教授,
“教授…那东西(指精神脉冲发生器)…还有那病毒…苏夏博士…能搞定吗?”
老教授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哀伤与奇异光芒的坚定:
“能!一定能!雷欧少校,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你们带回来的…是钥匙!是打开囚笼,对抗那些疯狂低语的钥匙!苏博士…她是我们最优秀的头脑,加上这些样本和数据…我们会有盾牌!会有反击的武器!”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数据模块,指节发白。
装甲车在泥泞中颠簸前行,驶离那片被烈焰和浓烟笼罩的死亡之地。车窗外,雨林的绿意逐渐取代了爆炸的焦黑。雨还在下,冲刷着车身上的泥泞和血迹,仿佛要洗净这片土地上的创伤与硝烟。
伤口缝合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每一次颠簸都像一次重击,但雷欧的心绪却仿佛被这雨丝涤荡过。
他想起苏夏在实验室里熬得通红的眼睛,想起她展示那个粗糙的“心灵护盾”原型机时孩子般的兴奋。
现在,这护盾在雨林深处证明了它的价值。他又想起“扳手”陈引爆毒气罐时那声“赌了”的吼叫,想起“渡鸦”那致命一击时的凌厉身影,想起“磐石”连那些用身体和重火力筑起生命通道的无名士兵,还有身边这个喋喋不休、手上却稳得不像话的“针筒”罗格。
老教授手中紧握的数据模块和样本箱,在昏暗颠簸的车厢里,像两块沉默的、散发着微光的炭火。
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密集而单调,像一场宏大而悲怆的安魂曲,也像生命不息的前奏。伤口很痛,失去战友的沉重感更深。
但车厢里,科学家们疲惫却专注的眼神,士兵们沉默中传递的坚韧,还有手中那枚沾着血和泥的“猎隼”臂章,都沉甸甸地存在着。
那个融合派老教授的话,带着知识分子的拗口和不容置疑的信念——“是钥匙”。
车窗外,无边无际的雨林在雨中呈现出一种近乎悲壮的浓绿,仿佛在无声地吸收着所有的死亡与硝烟,又孕育着下一个轮回的生命。
雷欧靠着冰冷的车厢壁,感受着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刺痛,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闭上眼睛,但嘴角却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在无尽的沉重中,触摸到了一线坚硬的东西——不是护盾冰冷的科技触感,而是幸存者与牺牲者共同熔铸的、无法被低语侵蚀的意志。
这场雨林的葬礼结束了,而下一场战斗的种子,已经握在了生者的手中,带着血,也带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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