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峭壁的风,不是风,是亿万把淬了寒毒的冰刀,永无休止地刮擦着裸露的岩石与冻结的苔原。达里安·莫格莱尼的符文巨剑“天启”深深楔入冻土,剑锷处流淌的幽邃暗影之力如同粘稠、污秽的墨汁,缓慢地渗入冰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嘶嘶声。那并非剑刃的饥渴,而是在与某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更本质的腐化对抗。这位早已摒弃了生者体温与恐惧的黑锋骑士团大领主,半跪在地,冰冷的死亡之躯内部,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悸动正顽强地搏动,带来一种久违的、近乎恐惧的寒意。这里,在奥杜尔那远古泰坦之城投下的、令人窒息的巨大阴影边缘,在永恒暴风雪与嶙峋黑岩的环抱中,空气本身仿佛患上了绝症,每一次“呼吸”都吸入腐败的孢子。
“大领主!”斥候队长萨萨里安的声音穿透呼啸的、裹挟着冰砾的狂风,带着亡者喉骨摩擦特有的嘶哑。他布满裂痕的骨甲上凝结着厚厚的霜层,指向前方一片突兀撕裂山体的巨大裂口。那裂口绝非自然形成,边缘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熔融后又瞬间被极致低温冻结的状态,扭曲翻卷,像大地被强行撕开、边缘凝固着恶脓与血痂的狰狞伤口。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是,裂口内部并非深邃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层不断翻涌、变幻的紫黑色雾气。它无声地脉动,每一次膨胀收缩,都让空气中弥漫的低语清晰一分——那不是耳朵能捕捉的声音,是直接在灵魂层面刮擦的亵渎意念,饱含着对一切秩序、生命、乃至存在本身的纯粹恶意,是饥饿本身在嚎叫。
“就是这里,”达里安的声音低沉如冻土深处压抑的闷雷,他头盔下幽绿的魂火剧烈地跃动、收缩,仿佛被那无形的恶意刺痛,“‘上古之门’……比最黑暗的噩梦还要污秽。”他猛地拔出天启,沉重的剑身发出饥渴的嗡鸣。在他身后,一小队黑锋骑士团的精锐——沉默的死亡骑士、骸骨战马眼眶中燃烧着同样幽绿的火焰、几头悬浮的、由冰霜与骸骨构成的石像鬼——无声地展开战斗阵型。骸骨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冻土,发出空洞的哒哒声,对前方裂口内散发的气息表现出本能的抗拒。恐惧魔王麦尔温尼兹悬浮在稍高的位置,巨大的蝠翼紧紧收敛,猩红的眼眸死死锁定那翻腾的紫黑雾气,惯常的嘲弄与优雅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罕见的、近乎凝固的凝重。“这能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嘶嘶声,“它让我想起了扭曲虚空最污秽的泥沼,却又更……古老,更饥饿。它在吞噬……一切。”
“侦查队,前进。保持绝对警戒。”达里安的命令如同冰锥坠地,不容置疑。
踏入裂口的瞬间,感官被彻底扭曲。呼啸的风雪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油膜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永无休止的、令人灵魂发狂的嗡鸣,以及那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的、混杂着亿万种疯狂呓语的亵渎低语。光线在这里被吞噬、扭曲,骑士们依赖符文武器散发的幽绿光泽和亡灵视觉提供的非自然视野,才能在粘稠的黑暗中艰难前行。脚下不再是坚硬的冻土,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散发着浓烈腐败甜腻气味的暗紫色菌毯,踩上去如同陷入腐烂的内脏,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冰冷的岩石墙壁上,凝结着粘稠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黑色油状物,像融化的沥青般缓缓向下流淌,滴落在菌毯上,激起一圈圈微弱的、紫黑色的涟漪。
突然,菌毯剧烈翻涌!数个庞大的、不定形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和墙壁中“渗出”。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腐烂的内脏、纠缠蠕动的触手、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黑色晶体强行糅合而成的亵渎造物——虚空畸变体。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实的污染。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声响,裂口深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亵渎的轮廓在紫黑雾气中显现。它形似一个被剥去了皮肤的巨大类人生物,但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从宽阔的肩膀上野蛮生长出的十几条末端长着独眼或布满螺旋利齿吸盘的粗壮触手。无面者将军!它每一条触手上的眼睛都同时转动,冰冷、饥渴、毫无生机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闯入的亡灵,一股纯粹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攻城巨锤,带着碾碎灵魂的恶意,狠狠砸向所有黑锋骑士的灵魂核心!
“为了生者的黎明!为了亡者的救赎!”达里安的咆哮如同濒死巨兽的怒吼,瞬间撕裂了令人窒息的低语。天启剑爆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暗影洪流,他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率先斩向最前方一头扑来的畸变体。剑锋劈入那粘稠不定形的躯体,发出灼烧腐烂皮肉般的滋滋声,畸变体发出无声的灵魂尖啸,伤口处喷溅出大股散发浓烈恶臭的紫黑色脓液,溅到达里安的胸甲上,冰冷的金属竟发出被腐蚀的细微嘶鸣。
战斗在死寂的亵渎之地轰然爆发!萨萨里安和死亡骑士们挥舞着缠绕冰霜与瘟疫的符文武器,骸骨战马发起冲锋,沉重的蹄骨践踏在蠕动的菌毯上。一头盘旋在裂口上方的强大冰霜巨龙——辛达苟萨的后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蕴含着绝对零度之威的冰霜吐息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密集的冰棱撞击在无面者将军厚重的、闪烁着油腻光泽的几丁质甲壳上,碎裂成弥漫的冰雾,却只在甲壳表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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