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意志,在死亡的压迫下,被燃烧到了极限。
“波塞冬”号的沉没,比“烛光”预估得更快,更彻底。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竞速。
脚下的甲板在剧烈倾斜,曾经坚固的钢铁通道,此刻变成了布满陷阱与深渊的死亡迷宫。
头顶的管线如同巨蟒般砸落,迸射的电火花在冰冷的海水中“滋啦”作响,随时可能将他们变成一具焦炭。
“左边!有裂缝!”
石云的【武学直觉】在这一刻被催发到了极致。
他的大脑,仿佛一台超越时代的超级计算机,疯狂分析着周围的一切。
金属的呻吟。
水流的走向。
空气的震动。
所有信息汇集在一起,为他们标示出那条唯一,也是最危险的生路。
轰!
那名负责开路的“獠牙”队员,用尽最后力气,一记凶狠的肩撞,将一扇被高温焊死的舱门狠狠撞开!
眼前,是一条向上延伸的维修通道,倾斜的角度,已经超过了六十度。
浑浊刺骨的海水,正从通道上方,如瀑布般疯狂倒灌而下!
“上去!快!”
没有丝毫犹豫。
三名铁血战士,一个将昏迷的王靖宇死死地背在身后,另外两个在后面奋力推着,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手脚并用,向着那唯一的光源,疯狂攀爬!
冰冷的海水,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身体,试图将他们重新拖回深渊。
石云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他的意识,在失血与疲惫的双重打击下,开始阵阵发黑。
可他不敢倒下。
他死死地咬着舌尖,用剧痛维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着王靖宇为他挡住能量冲击的那一幕。
不断闪回着师叔郝大龙,冲向油桶仓库那决绝的背影。
不断闪回着周亮,在血泊中,将“烛光”托付给他的最后微笑。
无数张面孔,无数声嘱托,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绳索,拉着他,拽着他,不让他坠入那片名为“放弃”的深渊。
“咳……咳咳……”
背上的王靖宇,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醒了。
“石……云……”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教官!我在!”石云立刻回应。
“别……管我了……”王靖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坦然,“带着他们……活下去……”
“不!要走一起走!”石云怒吼。
“这是……命令……”
王靖宇艰难地,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石云的肩膀。
他的力气,小得可怜。
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听着……石云……”
“石洪川……他……他不止是背叛……”
“‘薪火’计划的初衷……是选拔出最顶尖的战士……去执行一项……超出我们想象的……任务……”
“一个……关于人类未来的……任务……”
“但他……太极端了……他认为人性是弱点……是原罪……必须被彻底净化……所以他窃取了‘薪火’的核心数据……创立了‘黑潮’……”
断断续续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石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终于明白了。
“薪火”与“黑潮”,本是同根生!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一个守护,一个毁灭。
“他逃了……一定会去找……‘薪火’的……其他节点……”
“找到他……阻止他……”
“你……是唯一的希望……你继承了石家的血脉……也继承了……‘獠牙’的……意志……”
“你要记住……你不是……他的作品……”
王靖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云。
“你……是……华夏的……利刃……”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头一歪,抓着石云肩膀的手,无力地滑落。
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教官————!!!”
石云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
泪水,混合着海水,从他的脸颊滚滚而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爆了。
轰隆隆——!!!
更加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悲伤。
是船体的最后一次断裂!
他们所在的维修通道,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撕开,露出了外面昏暗的天空!
大雨滂沱。
海浪滔天。
一架“夜枭”武装直升机,正顶着狂风暴雨,悬停在他们头顶不远处!
“快!是救援!”
舱门打开,几条粗大的救援绳索,被迅速抛下。
“走!”
石云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海水,眼神中的悲伤,已经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亲自将王靖宇的遗体,和另外两名已经力竭的队友,一个个用绳索固定好。
“拉!”
他对着通讯器,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绞盘转动,将三名战友的身影,缓缓拉向空中那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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