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她声音发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赵顼的拇指还停在她人中上,闻言立刻转身:"小梅,去东暖阁取最好的松烟墨,端温水来。"小丫鬟连帕子都顾不得放,拎着裙角就往外跑,门帘被带得哗啦作响。
苏婉儿松开攥着龙袍的手,指腹触到案上冰凉的檀木,突然抓起铜铃。
裂痕里那半枚并蒂莲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和她贴肉挂着的玉牌——不,是生母塞给襁褓里的她的玉牌,此刻正隔着中衣烫着心口。
原来这些年她总觉得玉牌"亲切",不是巧合,是血脉在认主。
小梅捧着砚台回来时,苏婉儿已经铺开了三张洒金笺。
她的手还在抖,笔锋却稳得惊人,第一行就写:"玄主顾玄机,于大昭二十三年冬,以苏靖通敌罪胁迫生母,换得三个月大女婴,即苏婉儿。"墨迹未干,她又补了句:"生母名讳待查,玉牌内并蒂莲为关键信物。"
赵顼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纸页时瞳孔微缩。
他伸手按住她正在运笔的手背:"先歇会儿。"
"不能歇。"苏婉儿抬头,眼尾还泛着红,"方才那记忆...像要被什么抽走似的。"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陛下,您说玄主为什么现在才让我记起?"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窗纸上,赵顼的指节抵在她后颈,体温透过中衣渗进来:"他等的,或许是你血脉觉醒的契机。"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公公掀帘的手都在抖,玄色宫服的下摆还沾着夜露:"郡主,陛下!"他跪下行礼,额角沁着细汗,"奴才方才巡到御书房后巷,见有黑影翻上西墙,腰间挂着玄色流苏——和上个月冷宫走水时,奴才看到的那批人,一模一样!"
苏婉儿的笔"啪"地落在笺上,墨点溅在"玄主"二字上,晕开团狰狞的黑花。
她霍然起身,锦鞋碾过地上的铜铃,发出细微的脆响:"他们摸到御书房了?"
"是。"方公公喉结动了动,"奴才带人追了半里地,那黑影往储秀宫方向去了。
但...但奴才在御书房窗棂上,发现了这个。"他从袖中摸出片碎玉,月光下泛着幽蓝——是玄主那半张青铜面具上的镶嵌物。
赵顼接过碎玉,指腹擦过锋利的边缘:"看来他们等不及了。"他转头看向苏婉儿,目光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你昨日才去清音庵取了铜铃,今日就有异动。"
苏婉儿攥紧袖口的银线绣纹,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
她闭眼感知——是"意念封锁"的技能卡,带着温热的触感融入识海。
这是...她今日解开身世之谜,系统奖励的新技能?
"陛下,我需要去冷宫。"她突然开口,"玄主的人总在冷宫出没,那里定有线索。"
赵顼的手指在碎玉上叩了两下:"今晚?"
"今晚。"苏婉儿摸向颈间的玉牌,指尖触到并蒂莲的纹路,"方才系统解锁了新技能,能屏蔽追踪。"她抬眼时,眼底的光比烛火更亮,"玄主以为我还在混沌里,可他不知道...我现在连他的影子都能揪出来。"
夜更深了。
御书房的烛火被她吹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铺了层银霜。
苏婉儿站在檐下,望着西北方那片被宫墙圈起的阴影——冷宫的方向。
她摸出袖中的铜铃,裂痕里的并蒂莲和玉牌上的纹路,在黑暗中隐隐相扣。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意念封锁已启动,当前可屏蔽三品以下暗卫追踪。"
她将铜铃塞进腰间锦囊,转身对暗处挥了挥手。
林侍卫长的身影从廊柱后现出来,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郡主,马车备好了,停在西北角侧门。"
苏婉儿理了理鬓边的珍珠簪,目光扫过御书房的飞檐。
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她的裙角,像谁在黑暗中发出的低笑。
她摸了摸锦囊里的铜铃,又按了按心口的玉牌——这次,该她主动了。
"走。"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水面的叶,却惊起了檐角的夜鸟。
宫墙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苏婉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御书房的房梁上,一道黑影正贴着瓦当,腰间玄色流苏被风吹得晃了晃——那半张青铜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勾起了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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