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绣房木门被叩响,赵管家的公鸭嗓透过门缝挤进来,"夫人让我来问问,昨日库房新到的杭绣料子,您挑中哪匹做春衫了?"
苏婉儿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赵管家是柳氏的陪房,平日专管内宅采买,最是眼高于顶。
她步到门前,指尖刚触上门闩,忽又顿住——若此时开门,倒显得急切了。
"赵管家稍等。"她放软声音,尾音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我正对着料子犯愁呢,您进来帮我拿个主意?"门闩"咔嗒"一声开了,她侧身让赵管家进屋,袖中悄悄摸出半块桂花糖,"今早小环从厨房顺的,赵管家尝尝?"
赵管家盯着她递来的糖块,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这庶女素日里连头油都要算计着用,今日怎的突然大方?
他刚要推脱,却见苏婉儿眼睫轻颤,像是怕被拒绝般缩回手:"是我唐突了......不过赵管家总帮着夫人管账,见多识广,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回夫人的话。"
技能生效的瞬间,赵管家只觉这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轻轻挠着耳骨。
他鬼使神差接过糖块,喉结动了动:"夫人最看重规矩,你挑素净些的就行......"
"可我听说今年选秀,秀女的衣裳要按品级配料子?"苏婉儿突然插话,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前日在花园听见几个婆子说,二小姐的绣样要绣百子千孙图,可那是正室嫡女才能用的纹样......"她顿了顿,抬头时眼底浮起惶惑,"赵管家见多识广,您说,若是弄错了规矩,会不会连初选都进不去?"
赵管家的糖块"啪嗒"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见苏婉儿满脸无辜,哪有半分试探的模样?
这姑娘素日里最是谨小慎微,许是真被那些婆子的闲话说怕了。
他清了清嗓子:"这选秀的规矩......倒也不是死的。"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今年宫里放话要选三位良娣,除了门第,还要看应对。
二小姐的牌子是夫人托了张阁老家的表亲递的,可那张表亲如今在宗人府当差......"
窗外传来小环喊"用晚饭"的声音,苏婉儿眼波流转,轻轻拽住赵管家的衣袖:"赵管家说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
回头我挑了月白缠枝莲的料子,您帮我跟夫人回,就说我怕抢了姐姐的风头。"
赵管家出了绣房,手心里全是汗。
他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串——方才那番话,怎么就全倒给这庶女了?
可再回想,那姑娘说话时眼尾泛红,活像被欺负的小媳妇,倒让他起了几分同情。
晚饭时,苏婉儿特意端着粥碗去了李嬷嬷的耳房。
老嬷嬷正借着月光补衣裳,银簪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婉儿今日倒有空来陪我这老婆子?"
"嬷嬷,我今日在花园听见些不该听的。"苏婉儿关紧房门,将迷香、纸条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攥住李嬷嬷的手,"您说,我该怎么办?"
李嬷嬷的针脚顿住。
她年轻时跟在先夫人身边,最是通透:"柳氏母女急了。
你前日在祠堂找出翡翠碎屑,断了她们往老夫人屋里塞赃物的计划,如今又碍着选秀的名额......"她抚过苏婉儿手背的薄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如今要做的,一是让她们觉得你掀不起风浪,二是......"她抬眼望向窗外的月亮,"找个能护着你的人。"
"能护着我的人?"苏婉儿重复着,想起那日在西市茶棚,穿青衫的男子替她解了围,临走时塞给她的瘦金体纸条。
夜渐深时,苏婉儿躺在硬木板床上,听着小环均匀的鼾声。
窗外的更漏敲过三更,她翻了个身,袖中的技能卡硌得手腕生疼。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检测到迷香残留,宿主房间内已被投放慢性迷药,72小时后将出现记忆模糊症状!"
她猛地坐起,心跳如擂鼓。
原来白日里赵管家说的"张阁老家的表亲",竟是宗人府管着宫禁的?
柳氏母女连迷香都敢用,怕是真急红了眼。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恍若昨日假山后那道青衫身影。
"小环。"她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丫鬟,"明日早膳后,你去前院说我要找赵管家问库房钥匙的事。"
小环迷迷糊糊应了声,翻个身又睡过去。
苏婉儿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枕下的瘦金体纸条——或许,该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她苏婉儿,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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