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高窗明瓦,在偏殿冰冷的地面上投下斜斜的光格。徐鑫站在光格边缘,赤足踩在微凉的金砖上,新生的脚底皮肤传来清晰而陌生的触感。他微微踮起脚尖,又缓缓落下,感受着脚踝支撑身体的细微力量变化。久卧的筋骨发出细微的呻吟,带着生涩的滞重,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虚脱感已如潮水般褪去。
他抬起右臂,五指张开,迎着光线。新生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健康的柔光,细腻平滑,唯有小臂中段那个指甲盖大小的暗红烙印,如同一个沉默的、嵌入血肉的印记,微微散发着恒定的温热感。意念微动,丹田内那丝淡白色的温凉灵气顺从地流淌而出,沿着手臂经脉缓缓运行。流经烙印附近时,依旧能感觉到强烈的排斥,灵气无法深入分毫,烙印也会反馈出更清晰的温热,如同沉睡凶兽被惊扰的鼻息。但这股力量流畅、可控,不再有经脉撕裂的剧痛,反而带来一种温润滋养的舒适感,驱散着新愈后的深层疲惫。
【基础吐纳术(初窥门径)熟练度+1…】
【微弱灵气滋养生效!体魄虚弱持续缓解!】
【火毒核心(跗骨灵焰):沉眠状态稳定(中度抑制)】
力量感,如同涓涓细流,正在这具饱经磨难的躯壳中重新汇聚。
“行走!您…您真的好了!”张世安端着一碗熬得浓稠的燕窝粥进来,看到徐鑫站在窗前的身影,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连忙放下粥碗,几步上前,想搀扶又不敢碰,搓着手,老脸上满是敬畏和由衷的喜悦。“真是老天开眼!陛下洪福!那玄冰莲子果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您这气色,比前两日强了何止百倍!”
徐鑫转过身,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眼神却已不复之前的混沌虚弱,沉静如水。“有劳张御医连日照料。”他的声音平稳了许多,虽仍有几分沙哑,却透着力量。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老朽分内之事,更是陛下恩典浩荡!”张世安连连摆手,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敬畏,“您是不知道,您昏睡这几日,宫里头都传遍了!都说您是真神仙下凡,隔空施法,一声喝令就止住了小殿下的夜啼惊魂!连…连皇后娘娘都亲自过问了好几次您的状况,说待您大好,必要当面致谢!”
隔空施法?一声喝令?徐鑫心中了然。那晚他拼死引动清心宁神符,意识模糊下的嘶吼,竟被传成了这般模样。也好,这“神仙”的名头,在这深宫之中,有时便是护身的符咒,也是…催命的枷锁。
“陛下…可还有旨意?”徐鑫的目光落在张世安脸上,平静地问道。
张世安脸上的敬畏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紧张。“有!有旨意!”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庄重些,“陛下口谕:徐行走既已无性命之虞,东宫偏殿简陋,非养身之所。特赐皇城东华门外,澄清坊宅邸一座,拨内侍二人、宫婢四人,并太医院轮值御医照料。待行走身体康健,再行听宣入宫效力。”
赐府?皇城根下?还拨内侍宫婢和御医“照料”?
徐鑫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恩赐?分明是升级版的囚笼!将他从东宫这相对封闭的“病号房”,挪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锦衣卫可以随时“关照”的豪华牢笼!名为休养,实为更严密的监控!朱元璋这是要将他这个“祥瑞”彻底攥在手心里,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臣…谢陛下隆恩。”徐鑫垂下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声音听不出喜怒。
“哎!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澄清坊那地界,紧挨着皇城,清贵着呢!宅子也是新修的,宽敞明亮!”张世安没察觉徐鑫的异样,兀自感叹着陛下的恩德,“对了,行走,”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一事…徐大将军府上的那位…徐妙锦小姐…昨日也派人来问过您的状况。”
徐妙锦?!
这个名字如同冰针,瞬间刺入徐鑫的神经!那个鹅黄劲装、眼神如刀、体内蕴藏玄阴灵体、差点引发他火毒彻底暴走的少女!她来问什么?是关心?还是…更深的探究?
右臂深处的暗红烙印仿佛感应到了这个名字带来的无形压力,搏动的温热感清晰了一分。徐鑫的心猛地一沉。玄阴灵体精血是根除火毒的关键,但获取的苛刻条件(自愿)和徐妙锦那冰冷的敌意…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徐小姐…说了什么?”徐鑫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丹田内那丝温凉的灵气流转,悄然快了一丝。
“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张世安回忆着,脸上带着一丝对贵女的恭敬,“就是派了个伶俐的小丫鬟过来,问了问您的伤势是否好转,何时能下地走动…哦,还带了一盒上好的血燕,说是给您补身子。那丫鬟还说…还说徐小姐近日在研读徐大将军留下的几本兵书杂记,其中有些关于…嗯…‘异人异术’的记载,颇为玄奥,若您得空,她…她或许会登门请教…” 张世安说到后面,语气有些不确定,显然也觉得这“请教”的说辞透着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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