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衡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份由冯保亲自送来的密件,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密件上,是皇帝那熟悉的、带着铁画银钩般力道的密语图示,旁边是墨迹未干的“东风已至”四个大字。
“成了…成了!”墨衡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狂热。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煎熬,窑炉旁被灼伤的手臂,无数次失败的焦灼,在这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疲惫与克制。
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点燃的困兽,冲向那座刚刚熄火不久、余温尚存的特制大窑。窑口巨大,宛如沉默的巨兽之口,内壁深红近黑,那是上千次试炼留下的烙印。
“开窑!开窑门!”墨衡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坊内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早已候在一旁、同样眼窝深陷却难掩期待的工匠们,立刻行动起来。沉重的铁钩嵌入窑门预留的凹槽,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蒸腾的热浪,巨大的窑门被缓缓拉开。
一股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烧结后的特殊气息。窑内深处,十几块硕大无比、形状规整的砖坯静静躺在那里。它们不再是入窑前那种暗沉的土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沉、致密、宛如玄铁般的暗青色光泽!
“取…取出来!小心!”墨衡的声音在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暗青色的巨物。
几名身强力壮的工匠,裹着厚厚浸湿的麻布,手持特制的长柄铁钳,小心翼翼地探入窑内。铁钳夹住一块巨砖的边缘,缓缓发力。巨砖纹丝不动,仿佛与窑底长在了一起。工匠额头青筋暴起,再次发力。
“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巨砖终于被撼动,一点点脱离窑底。当它被完整拖出窑口,置于工坊内特制的冷却石台上时,沉重的撞击声让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墨衡几乎是扑了上去,不顾那砖体尚未散尽的灼人高温,用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精钢凿子,狠狠砸向砖体表面!
“铛——!”
一声清脆高亢、宛如金铁交鸣的巨响在工坊内回荡!凿尖与砖体碰撞处,火星四溅!墨衡的手被反震得发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凿击之处——
砖体表面,只留下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点!而凿子的尖端,竟然微微卷曲了!
“坚逾精铁…坚逾精铁啊!”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窑工失声叫了出来,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大人!成了!这耐火砖…成了!”
“硬度…硬度够了!”另一个负责测试的工匠用铁锤敲击另一块冷却中的砖体,听着那沉闷坚实的回响,激动得满脸通红,“听这声儿!比上好的青石还密实!这炉膛…绝对扛得住!”
墨衡丢开凿子,不顾滚烫,用手掌反复摩挲着那暗青色、冰冷坚硬如铁的砖面。触感光滑致密,没有一丝气孔和裂纹。千次试烧,耗尽心血,终于得到了这足以承载帝国钢铁脊梁的基石!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周围一张张疲惫却同样燃烧着兴奋的面孔,嘶声吼道:
“听到了吗?!陛下的东风来了!万事俱备!”
“备料!把最好的焦炭、铁矿石给我堆起来!”
“召集所有工匠!不分昼夜!按照陛下赐下的‘天工图谱’,给我把炉基打牢!”
“开炉!点火!我们——”墨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殉道般的荣耀感,刺破了格物院的屋顶,仿佛要直达九霄:
“铸剑——!!!”
“铸剑!铸剑!铸剑!”压抑了太久的狂热瞬间被点燃,工匠们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嘶吼声汇聚成一股滚烫的洪流,在格物院深处轰然炸响。炉火未燃,热血已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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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
赵琰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沉凝,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格物院深处那沸腾的炉火,也看到了风雪中不断逼近的靖王车驾。冯保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感受到年轻的帝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山雨欲来的沉重与决绝。
【系统:国运值波动:-4.9。负值状态持续,系统部分辅助功能效能降低15%。警告:持续负值将加剧王朝潜在风险触发概率。】
冰冷的提示在脑海闪过,赵琰却恍若未闻。负值?那又如何!他用这负值换来的,是足以劈开混沌的利刃!
“冯保。”
“奴婢在。”
“传旨给戚光,”赵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羽林卫即日起,明哨加派,暗哨三倍。重点布控:入京各要道、驿站、观象台、格物院外围。尤其是靖王入京路线及下榻之所,给朕盯死!一只可疑的飞鸟,都要查明去向!若有异动,无论涉及何人…”他顿了顿,眼中寒芒一闪,“先斩后奏!”
“遵旨!”冯保心中一凛,皇帝这是动了真格,给了戚光前所未有的生杀之权!他不敢怠慢,躬身领命,快步退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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