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走廊静得像一口蒙尘的钟。老旧楼道里回响着鞋底摩擦水泥的声音,每一步都像踩进时间的肺腑深处。
林镜和周谏在502号门前静静立着,门上那副贴了一年的春联早已斑驳,“福”字的红色退成了陈灰,撕裂的边角随风轻轻翘起,像是张望的眼。
林镜站在门口,指尖翻着手中的资料纸页,声音极轻地念:“黄雪梅,82岁,原为小学语文教师。性格温和,认知尚可。”
“频繁出现「与亡人交流」行为,曾告知居委「阿桃来过,带了橘子和盐水鸭」。”
“关于这个阿桃也挺有意思的,黄雪梅家中贫困,她的独女早早辍学北上打工意外怀孕,回向丢下刚满月的女儿给黄雪梅后就再度外出打工,音信全无没回来过。而黄雪梅独自抚养孙女阿桃长大成人,黄雪梅念小时候对于阿娟过分苛责所以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孙女身上,然而悲剧又发生了。其孙女三年前抑郁跳江溺亡,尸体完好无损,死状相对平静,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但据邻居口供所言,最近经常夜间听见锅碗碰撞、女性哼唱,偶有水声及拖鞋湿踏声。
“她在吃饭?或是洗澡?”周谏压低声音。
“不确定。”林镜眼睫微垂,语调平静精神压力无声无息的渗透进整栋大楼,一层一层快速的搜寻着,她实在没有闲工夫陪这群孩子玩过家家。
然而片刻后她有些错愕地收回精神力,迅速收敛了表情没让周谏发现任何异状。
悄然摒息,戴上那副无框眼镜,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理智冷静的观察员。
“准备好了。”
周谏点点头,随即敲了敲门:“黄奶奶?我们是社区调查组,来看望您。”
门后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柔软含糊的嗓音:
“来了来了,又是社区调查组的,这么关心我老婆子,真是太好了。刚好今天阿桃也在呢,老婆子我太开心了。”
林镜与周谏对视一眼。
“我们进去了。”她低声道。
门开了。
黄奶奶穿着一件干净的棉布睡衣,扣子整齐,银白头发梳成一圈贴在后脑,单手拿着手机似乎在跟谁讲着电话,看起来精神不错。她朝两人笑着,皱纹在脸上折出熟悉的温柔。
“快进来呀,刚蒸好汤圆,阿桃最爱吃豆沙馅的——她在屋里收拾衣柜。”
屋内光线昏黄,客厅整洁,摆着两副碗筷,一张靠墙的折叠餐桌上摆着一碟咸鸭蛋,一碗黑芝麻汤圆,和一双明显使用过的湿拖鞋,沾着一串向房间深处延伸的水迹。
林镜眸光一顿,走进去,脚步却几乎无声。她不发问,只静静站在黄奶奶身后,任由对方热情地往餐桌上添了一双筷子。
“她一直跟我说门口有人,我还不信,你看看说的真准。”黄奶奶笑着说。
“她是指……您的孙女?”周谏声音温柔,试探着问。
“当然啦。”黄奶奶顿了顿,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忽然捂住嘴巴低笑,“我老了,耳朵不太好使,都是阿桃提醒我。现在还愿意跟我老婆子住一起,照顾我。她向来独来独往惯了,都没几个朋友,这次回来都没人看她,你们看……她还生气呢!”
“不过啊,阿桃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
她指了指里屋门——那扇虚掩着的木门后,隐约传来衣柜开合声、衣架晃动的“叮咚”响。
“你看看,她还在帮我选今夜穿的衣服呢。”
周谏扫了一眼桌面上老旧的诺基亚,屏幕依旧亮着,上面显示通话时间147小时。嘴角绷紧,很显然黄奶奶没有意识到通话是可以挂断的。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嗓音略低:“可是,黄奶奶,根据我们的情报她已经去世几年了,离开你很久了,对吧?”
黄奶奶的笑容缓缓凝固。
但下一秒,她仍温柔地说:“怎么会,我昨天才给她洗的头发呀,她还说……洗完了能梦见爸爸。”
“哎,我的阿桃就是个苦命人,我不会教女儿,没有责任心。我身为姥姥只能把全部的爱都给她,给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让她补习各种兴趣班,她最爱的也是我这个姥姥,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林镜看着她,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
她的精神场波动并不剧烈——像一块表面风平浪静的湖。但湖底的某处,却盘踞着持续扰动的逆流:一段未曾断裂的亲缘链接,如无机物附着的魂——她信以为真,甚至从未意识到女儿的死亡是不可逆的。
“我要进去看看。”林镜低声说。
黄奶奶笑着摆手:“你们去吧,阿桃怕生,之前有个坏孩子想带走阿桃,但是被我打了出去。阿桃听话又懂事,她知道你们是好人,不会怪你们的。”
她说这话时,转头望向那扇门,眼神满是慈爱,像看一个正青春年少的孙女。
而木门之后的衣柜声——已经停了。
“坏孩子?打出去?”林镜和周谏对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隐藏在平静湖泊下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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