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体!"她的声音带了破音,指尖掐进焦土的动作却稳如磐石。
血雨顺着眉骨滴进眼睛,她也不擦,只盯着那分身被灵稻缠住的脚踝——青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它腰间攀,像无数条小蛇要生吞活剥了这团邪祟。
沈砚的断剑几乎是擦着云栖发顶刺出的。
他早看出她眼底的笃定,此刻臂弯一沉将她拽到身后,玄铁剑刃与分身的血链相击迸出火星:"阿黄认的,阿栖认的,我信。"他咳着血笑,反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老陆头藏得再深,也瞒不过灵稻和三百年老狗的鼻子。"
那分身显然没料到会被识破,青灰生魂轮廓下的面容骤然扭曲,原本与陆沧溟如出一辙的慈祥全褪了,露出尖牙利齿的狰狞。
它猛一跺脚震碎灵稻,血链如毒蛇般缠向沈砚脖颈——这是方才所有分身都没用过的杀招。
"小心!"云栖的指甲在焦土里抠出深痕。
她能感觉到灵稻被震碎时的痛意,像有人拿锥子扎她心口,可视线仍死死锁着那分身的每寸动作。
沈砚的断剑偏了半寸,血链擦着他锁骨划过,在道袍上撕开道血口。
她喉咙发紧,突然想起初遇时他也是这样,明明伤得厉害,偏要把她护在身后。
"阮道长!"程书生的古籍被血雨泡得发胀,他翻到某一页猛地拍在焦土上,"生魂分身最怕'破妄符'!
你之前说的符文...现在能用了吗?"
阮道长正蹲在角落,指尖蘸着血在青石板上画符。
他额角的汗混着血往下淌,听见叫声手顿了顿,腕间符文环突然泛起金光:"能!
但得要本体的血引——"他抬眼看向正与分身缠斗的沈砚,"沈堂主,伤它!
越深越好!"
沈砚闻言低笑一声,断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这是他前日在云栖药田借的灵稻精魄,原想着留着给她治旧伤,此刻却全部注入剑中。
剑刃捅进分身胸口的瞬间,黑血喷溅而出,溅在阮道长画了一半的符上,青石板"轰"地腾起白烟。
"成了!"阮道长踉跄着起身,掌心托着枚泛金的符纸。
符纸刚触及空气便自行燃烧,化作金芒罩住那分身。
原本虚浮的生魂轮廓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穿玄色道袍的真人——陆沧溟的脸终于显了形,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方才伪装出的慈祥,此刻却因暴怒而扭曲。
"好啊,好啊..."他的声音像刮过枯井的风,盯着满地帮忙的众人,"杂役、执法、叛逃的驯兽师、被我收买过的书生...你们倒凑得齐。"他抬手掐了个诡谲法诀,胸口被刺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既然识破了分身,那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
"小心!"余道长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本在研究血雾里的阵法,此刻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直指陆沧溟脚下,"他在引动空间灵脉!
这是...自毁式的邪术!"
云栖的灵稻突然全部倒伏。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焦土在震颤,像有头巨兽正从地底苏醒。
血雨的方向变了,不再垂直坠落,而是打着旋儿往陆沧溟身边聚拢。
董师姐的火刀突然灭了,周护法的锈剑"当啷"坠地——他们的法术,竟被这股吸力生生压了回去。
"阿栖,过来!"沈砚的断剑"咔"地断成两截,他反手将云栖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后颈。
血风灌进他的道袍,吹得两人发梢狂乱,"陆沧溟要同归于尽...这空间要塌了。"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别怕,我抱着你。"
云栖的指甲掐进他后背。
她能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雷驯兽师在喊阿黄,魏书生的龟甲碎了,程书生的古籍被吸得哗啦啦翻页。
陆沧溟的笑声混着血雨灌进耳朵,他的身影开始模糊,仿佛要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
"想逃?
晚了。"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方天地是我用三万人的生魂养的,塌了...便连你们的魂魄都要碾成灰。"
焦土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云栖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拽她的脚踝,要把她往陆沧溟那边拖。
沈砚的手臂勒得她生疼,可她知道,这是他能给的最后一道防线。
血雨里飘来灵稻的清香,那是她种在后山的金穗稻,此刻正从焦土里钻出新芽——哪怕天地要塌,它们仍在拼命生长。
陆沧溟的身影突然凝实。
他望着云栖脚边的新芽,眼底闪过片刻怔忡,随即被更浓烈的狠戾取代。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的黑雾里,隐约能看见空间碎片在飞旋。
"送你们下地狱。"他说。
焦土下的灵稻突然全部竖起。
云栖的掌心泛起青光,与沈砚腕间的符文环遥相呼应。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血雨更激烈,比空间震颤更清晰。
这一次,他们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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