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砸在云栖肩颈,像无数根烧红的细针。
她盯着九个陆沧溟分身的脚——有三个踩碎了灵稻新叶,两个避开了焦土下的根须,剩下四个正站在血雾最浓处,玄色道袍下摆被血风掀起,露出沾着不同血迹的鞋尖。
"看他们的脚!"她的声音穿透血雨的喧嚣,董师姐的柳叶刀正擦着一个分身的耳际劈下,闻言猛地刹住攻势,刀尖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周护法被黑鳞缠住的手腕突然一松,锈剑"当啷"坠地,他踉跄后退两步,浑浊的眼睛死死钉住最近的分身脚底;程书生蹲下身捡起浸透血的古籍,眼镜片上沾着血珠,倒映出三个踩碎灵稻的分身正抬脚要碾过新生的菊茎。
"灵稻的根须..."云栖喉间发紧,掌心的灵稻叶脉突突跳动,"它们能感应生机。
本体镇压过这片焦土二十年,灵稻认得他的气息。"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仍强撑着把话说清,"如果分身是生魂祭炼的...本体的脚,该不敢踩在灵稻新生的地方。"
话音未落,左边第三个分身突然暴起。
它的玄色道袍沾着暗褐陈血,抬手便是一道血链,目标直取云栖咽喉。
沈砚的断剑带着风声横劈而来,剑身与血链相撞迸出火星,他半边脸染着血污,却朝云栖扯出个带血的笑:"阿栖说的,准没错。"
那分身被断剑逼退两步,脚底板正踩在一株刚抽出两片叶子的灵稻上。
焦土里的根须突然缠紧它的脚踝,青绿色的茎脉瞬间爬满它的道袍,分身的脸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发出类似于指甲刮擦铜镜的尖啸——这是其他分身被攻击时从未有过的反应。
"是它!"秦书生的眼镜"啪"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踉跄着指向那分身,"刚才它的符文闪了七下!
我数过,其他分身都是五下!"他推了推空镜框,眼底泛着狂喜,"古籍里说过,生魂分身的术法印记会随本体情绪波动!"
程书生突然把浸透血的古籍拍在焦土上,书页被血雨翻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朱笔批注:"生魂祭炼需以本体为引,分身虽似,气息终有本源之差。"他的手指在"本源"二字上重重一按,"陆沧溟用生魂养了二十年分身,本体的气息早被稀释,但...灵兽的鼻子比人灵!"
雷驯兽师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被陆沧溟控制时见过那些被养在暗牢里的灵兽,此刻喉结动了动,从腰间摸出枚青竹哨:"我...我试试召阿黄。
那老狗跟了我三百年,能闻出生人身上三百年前的气味。"他的手在抖,竹哨却握得极稳,"但得等它凑近了..."
"我们来拖延!"董师姐甩了甩染血的柳叶刀,刀锋上突然腾起青色火焰——那是她新得的火灵纹,"周护法,你去左边牵制那两个踩血雾的分身!"周护法弯腰捡起锈剑,黑鳞已经褪到手腕,他冲董师姐重重颔首,锈剑挑开迎面而来的血链:"老骨头还能撑半柱香!"
沈砚的断剑又刺中一个分身的胸口。
这次那分身没有虚化,反而抓住剑身往前一推,沈砚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
他瞥了眼云栖的方向,故意提高声音:"阿栖,我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了太久啊。"云栖的指尖轻轻颤抖,却在接触到灵稻根须的瞬间稳住——她能感觉到那些根须正顺着分身的脚踝往上爬,像无数条小蛇,要把那抹不属于这里的气息揪出来。
魏书生突然从怀里摸出块龟甲。
他之前被陆沧溟收买时学过点卜算之术,此刻龟甲在血雨中泛着青灰:"刚才那个踩灵稻的分身,方位属艮,艮为山...山动则本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我之前帮那老匹夫做过恶,这次...这次我要做对的事。"
云栖的目光扫过众人:董师姐的火刀劈碎了第三个分身的右臂,火星溅在血雾里像散落的星子;周护法的锈剑挑开黑鳞,每刺中一次分身,他脸上的皱纹就舒展一分;沈砚的断剑虽然染血,却始终挡在她和分身之间;雷驯兽师已经把竹哨抵在唇边,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程书生和魏书生蹲在焦土边,一个翻古籍一个算龟甲,血雨顺着他们的发梢滴在书页上,晕开暗红的花。
"吹哨。"云栖突然说。
她望着那个被灵稻根须缠住的分身,它的脸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生魂轮廓,"现在。"
雷驯兽师的竹哨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
血雾里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一只通身漆黑的老狗从血雨中窜出,它的左眼蒙着层白翳,却在看见雷驯兽师的瞬间猛地摇起尾巴。
老狗的鼻子在空气里快速翕动,最终停在那个被灵稻缠住的分身面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它的鼻尖,正对着分身脚边那株被踩碎的灵稻新叶。
阿黄的鼻尖刚抵住那株碎叶,云栖便觉掌心灵稻的震颤陡然加剧。
叶脉纹路里渗出极淡的青光,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腕——这是灵稻认主后独有的示警,二十年来,唯有陆沧溟踏足后山药田时,它们才会这般激烈地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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