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攥着纸包的指尖微微发颤,纸包上残留的温度正随着黄书生的消散一点点冷却。
她望着方才黄书生站过的位置,青檀苗的新叶还在轻轻摇晃,却再寻不到那抹青衫的影子。
胸腔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她鼻尖发酸——这个总捧着旧书简、说要帮她考证灵谷纲目、连突破机关时都要护着书简的书生,此刻竟连句完整的告别都没留下。
"他强行破阵跟来,本就伤了根基。"沈砚的声音低哑,指节轻轻叩了叩她攥紧的手背,"方才虚化前的咳血,是神魂被强行抽离的征兆。"他袖中执法堂令牌泛起冷光,却在触到云栖微冷的指尖时,悄然收了锋芒,"但他留下的线索是真的。"
云栖深吸一口气,将涌到眼眶的热意压回去。
她低头展开纸包,十数粒灵谷种滚落在掌心,每一粒都泛着淡金色微光,纹路竟与她腰间青铜铲的暗刻如出一辙——那是她在后山破庙捡到的古物,曾被杂役们笑作"老农的破铲子",此刻却与谷种产生细微的共鸣,在她掌心跳动着,像灵田里即将抽穗的稻苗。
"农神设阵,取法农耕。"沈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沉郁,像是被什么记忆扯动了心弦,"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上古农神以天地为田,生机为种,布下的阵法需以'生'破之。
你种灵稻要知节气、辨土性、顺天时,这屏障...怕也是要你用同样的法子。"
云栖抬头望向通道尽头的屏障。
那道金光流转的墙壁不再是之前的晦涩难近,此刻她盯着那些金纹,竟看出几分熟悉——像极了她在灵田里用竹耙划出的垄沟,深浅不一的纹路间,隐约有生机在流动,像是被封存在石墙里的、未及生长的灵苗。
"以生破障..."她喃喃重复,忽然想起初入仙门时,在后山荒坡开第一块灵田的情形。
那时她握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铲,在石缝里抠出巴掌大的土,撒下从杂役房偷来的灵稻种。
夜里蹲在田边守着,怕野鼠偷粮,怕露水太重,直到第一株嫩芽顶开土壳,她才敢相信,这方被人遗弃的荒坡真能长出灵稻。
"和那时有什么不同呢?"她忽然笑了,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却亮得像星子,"不过是换了块'地',从后山荒坡换到了这道石墙下;换了些'种子',从杂役房偷来的灵稻种,换成了黄公子用命换来的灵谷种。"
沈砚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气浪吹乱的发丝。
指腹擦过她发烫的眼角时,他低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护法。"云栖将谷种小心收进袖中,青铜铲在掌心泛起温润的金光,"我要在这里...种一株破阵的稻。"
话音未落,通道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原本往回吹的气流卷着青檀香气,呼啦啦往屏障方向涌去,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播种"清场。
云栖蹲下身,指尖轻轻叩了叩屏障下的石缝——那些细密的纹路,竟和她灵田里最肥沃的"稻心"位置如出一辙,石缝间还渗着极淡的灵气,像极了灵田翻耕后、最适合播种的湿润土壤。
"看这里。"沈砚忽然蹲在她身侧,指尖点过屏障上一道较深的金纹,"这道纹路延伸到石墙底部,和你脚下的石缝连成了线。"他另一只手结了个法诀,执法堂令牌的冷光与青铜铲的金光在屏障前交织,照出石墙上若隐若现的暗纹,"这些金纹不是随意刻的,是按'田脉'走的——农神布阵,连阵法脉络都仿着灵田的水脉、气脉来。"
云栖顺着他的指点望去,果然见金纹如溪流般汇向她脚下的石缝,而石缝里渗出的灵气,正随着金纹的走向,在屏障内部形成一个极小的漩涡。
她忽然想起从前给灵稻施肥时,总爱把肥料撒在稻苗根系最密集的"稻心"处,因为那里的土壤最能吸收养分,促进生长。
"黄公子说要'像种灵稻那样'。"她摸出一粒灵谷种,放在石缝前比了比,"种灵稻时,要把种子埋进'稻心'的土,浇灵泉,等它生根。
那这粒谷种...是不是也要埋进'阵心'的石缝?"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谷种上,眼底有暗潮翻涌:"农神秘术最讲究'应机'。
你若能让谷种在这里'活'过来,这道屏障...或许会像灵田接受稻苗那样,主动为你让出通路。"
云栖深吸一口气,将谷种轻轻按进石缝。
指尖触到石面的瞬间,青铜铲突然发出清亮的嗡鸣,掌心的谷种也跟着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了。
她望着石缝里的谷种,又抬头看向屏障上流转的金纹——那些金光竟随着谷种的埋下,微微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
"还差什么?"她低声自语,忽然想起灵稻播种后最关键的一步。
后山的灵田没有灵泉,她就每天半夜去山涧挑水,用竹瓢沿着稻垄浇,让每株稻苗都喝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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