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秦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气,“……领太子监国令!”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雨幕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禁军听令!”秦山爆喝,声如惊雷,压过漫天风雨,“即刻锁拿工部、吏部、户部逆党陆文渊等一十二人!押送西市刑场——斩立决!”
“得令!”
殿外甲胄碰撞声、刀剑出鞘声、整齐的怒吼声轰然炸响!无数披甲执锐的身影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冲入磅礴雨幕,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宫道的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朝着不同的方向汹涌而去。
张承业依旧笔直地站在太庙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苍白的脸,冲刷着他指缝间早已干涸的父血。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还有一种陌生的、沉重的力量,正随着那一声“斩”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融入他的血脉。
宫道的尽头,雨水混合着猩红的液体,正从刑场的方向,沿着青石板的缝隙,蜿蜒流淌过来,像一条条无声的血色小溪。
***
乾元宫寝殿内,浓重的药味几乎化不开。重重明黄的帐幔低垂,隔绝了外间大部分声响,只余下压抑的雨声和更漏单调的滴答。
张辰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金纸,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沉重。苏映雪坐在榻边,用温热的帕子一遍遍擦拭他额头渗出的虚汗。诸葛明垂手肃立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娘娘,”一个宫女脚步轻得如同猫儿,无声地走到苏映雪身侧,用极低的声音禀报,“秦将军派人递来消息……十二人犯,已……已在西市伏法。”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刑场血流成河,雨水都冲不散……”
苏映雪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龙榻上的张辰喉头猛地滚动,发出一阵模糊的呻吟,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陛下?陛下!”苏映雪立刻俯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在苏映雪写满担忧的脸上。他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陛下,您想说什么?”苏映雪将耳朵贴近他唇边。
“……业……儿……”微弱的气流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苏映雪的耳廓。
苏映雪心中一紧,强自镇定:“承业在太庙,他……很好。陛下放心。”
张辰浑浊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淹没。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床榻边肃立的诸葛明。
诸葛明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太子殿下行事果决,处置得当。朝中宵小,已为之一清。”他的声音平缓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辰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或许那只是肌肉的抽搐。他再次闭上眼,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清醒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寝殿内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更漏滴水声和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
突然!
寝殿角落一道阴影极其诡异地蠕动了一下,如同水波荡漾。一个全身包裹在湿透夜行衣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单膝跪倒在光影交界处,连一滴水珠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正是本该随影子一同归隐的玄影卫副统领,代号“灰隼”。
他浑身湿透,紧贴身体的夜行衣勾勒出精悍的线条,还在往下滴着水,显然刚从外面暴雨中潜入。他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浸透雨水的阴寒:
“启禀娘娘,诸葛大人。北境八百里加急密报。”灰隼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致命,“陆文渊长子陆明远……已叛逃出关,投奔北狄残部首领慕容燕。其所携……非止金银细软……”
他抬起头,露出的半张脸在昏暗光线下毫无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点寒芒闪烁。
“更有……‘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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