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风雨欲来。
江府。
江无咎十年不仕,隐居在桃花溪畔,曾是刑部钜案大理,少年即誉名天下。然魏衡一案后,他自请外调,从此绝口不言旧事。
沈钧披雨而至,将林婉儿亲书密函交于江府门下。
江无咎在檐下立了许久,终叹息一声:
“避了十年,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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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御史台大堂密议,江无咎衣冠整肃,步入堂中。
林婉儿亲自迎他,一眼望去,鬓边霜雪已覆半。
“江大人,还愿为魏衡说一句话么?”
江无咎眼神复杂,缓缓道:
“我来,不为魏衡。”
“是为我自己。”
众御史屏息。
江无咎自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其上刻有“天鉴”二字。
“这是魏衡留于我手,临死前所托之信物。”
“其上所刻内容,是他当年查出的——圣人疑似非嫡之案,证据之一。”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婉儿震惊:“你说……皇帝并非太后所出?”
江无咎沉声道:“魏衡曾查得,先皇年少时有一子,由正宫所出,然早夭,骨未归陵,而是……被人调包。”
“而这件事的知情者,正是当年的内库管事女官——李氏。”
“她便是被太后赐死的那个女子。”
“太后杀她,就是为了抹去真相。”
林婉儿缓缓坐下,眸底波涛暗涌。
她终明白,太后为何对长陵一案如此忌惮。
若圣人非嫡,储君不稳,整个李氏天下,便是无根之萍。
而风彦之为何必查此案,更清晰如镜——
他要的,不止是权。
而是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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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凤仪宫内。
小蝶忽然惊恐来报:“娘娘,您房中茶水,被人投毒!”
林婉儿闻言大惊,连忙召来御医,确诊果然在银壶中检出寒毒粉,此物无色无味,服后七日五脏俱碎。
“是谁送的茶?”林婉儿低声问。
小蝶颤声道:“是张嬷嬷……她是您身边多年老人了。”
林婉儿沉默片刻,道:“她人呢?”
“……已坠井而亡。”
林婉儿闭上眼,喉间一哽。
她知,这不是张嬷嬷之意。
是她,太后,用张嬷嬷送了一份警告。
你若继续查,就不止你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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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萧瑾瑜来到凤仪宫。
宫灯摇曳,他看到林婉儿靠坐窗前,眸色清冷。
他缓步走来,低声问:“你怕么?”
林婉儿笑了笑:“怕。但怕也不能退。”
“他们怕我查真相,我就更不能退。”
萧瑾瑜望着她眼中坚毅,忽然道:“你若真的查到底,也许最后连皇位都能撼动。”
“可你要的,是这天下吗?”
林婉儿抬眸看他,语气清澈:“我要的,只是让这些用命换真相的人,不白死。”
她顿了顿,又道:“若要天塌,那就塌在我头上吧。”
萧瑾瑜握住她的手:“若塌了,我来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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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西域山谷,风彦之收到从长安送来的一只信鸽。
展开信笺,赫然是林婉儿亲笔一行字:
“长陵之案已启,李氏之死已查,江无咎已现。你要的局,我已替你开了。”
风彦之垂眸看完,指尖紧扣纸张。
帐外将领问道:“主上,是否启兵东进?”
风彦之抬头,眼神锋利如刃:“不急。”
“我要她替我查出真相,也要她亲口告诉我——她在这场局中,是愿与我同舟,还是与权王共沉浮。”
“若她选后者,我便让这天下,因她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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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未知风彦之所思,然而她亦知,一切已至崩点。
她披衣而起,望着九重宫阙,在心中低声道:
“风彦之,若你真不死……你可知,我从来就不是为了你。”
“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那场十年前被活埋的真相。”
“这一场局,我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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