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夜风如水,灯火微摇。
沈婉宁行过长廊,手中仍握着那份太后脉案。她走得不快,似在沉思。方才在书房之中,韩瑾阳那句“你若不是她,便是为她而来”,如惊雷般久久回响在她耳边。
他没有认出她,但他在怀疑。
她必须更加小心。
回到慈宁宫药房,沈婉宁立即换下衣袍,将那封血书藏入药柜暗格之中。待一切妥当,她坐下调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可她方闭目,耳边便响起一道微不可察的细响。
“沙——”
像是有人,在门外轻轻擦过墙壁。
她睁眼,唇角轻勾,起身走至门口,蓦地推开——
廊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小的纸鹤静静伏在门前。
她弯腰拾起,展开纸鹤腹中夹纸。
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井东藏人。”
她眸光一沉。
这是当年母妃宫中所用暗语,用于传递急报。
“井东”,指的是慈宁宫后院水井东侧小屋,原为净手房,后来废弃。
“藏人”——则代表那里可能有人,或某些密谋正在发生。
纸鹤来得突兀,却恰恰在她开始调查之后送来。能知晓暗语的人,除她与母亲外,便只可能是——昔日苏贵妃身边尚存的忠仆。
她立刻翻出一件夜行衣,藏好香粉与探针,趁夜色渐深、宫人换守之际悄然溜出。
—
井东小屋,荒草丛生,屋门残破。
沈婉宁绕至侧窗,从缝隙中望去,黑暗中却隐隐有火光明灭。
她屏息,轻推门缝,悄然潜入。
屋内角落里,果然有人。
那是一名面色苍白的老妇,满头银丝,手中捧着一盏残灯,低声喃喃着:
“贵人……贵人快些来……他们要下手了……”
沈婉宁心头一紧,低声唤道:“嬷嬷?”
老妇人猛地抬头,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瞬间黯淡:“你……不是贵人……你是……谁?”
沈婉宁快步靠近,轻声道:“我是婉宁,是苏贵妃的女儿。”
老妇愣了一瞬,颤着手伸出,摸上她的脸:“你……你还活着?!”
“婉宁小姐……婉宁小姐没死!天啊……菩萨保佑!”
沈婉宁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嬷嬷,我回来了。你是谁?为何会在此?”
老妇哽咽道:“我是翠竹……昔日伺候贵人的宫人。贵人死后,我被皇后的人打入洗衣院,后来装疯逃过一劫,一直藏身此地。那日你母病逝前,留了一句话给我。”
沈婉宁屏息:“她说了什么?”
翠竹哽咽:“她说……若婉宁日后归来,切记提防沈芷兰和……‘香影阁’。”
沈婉宁一惊。
“香影阁”?
那是皇后掌香所设的内殿配坊,号称专供御用香料、佛香与医香。但据她所得的情报,那香影阁从不对外示人,出入者皆为沈芷兰的心腹。
“你见过什么?”她急问。
翠竹摇头:“我只是偶然听到几个宫女说,‘香影阁中藏有沈氏秘香,能令人神志错乱,屈服听命’。还有人说,贵人死前,曾被强灌一种冷香,那香味极淡,只在冬日能闻到。”
沈婉宁脑中电光石火。
冷香、冬日、神志错乱——与血书上所述一一对应!
她忽然想到:前日太后服药后情绪暴躁,也是在夜间寒气逼人之时才发作……
她冷汗直冒。
“韩瑾阳说太后‘失眠躁怒’,御医皆查不出原因,会不会……那不是药物作用,而是香熏所致?”
她意识到,这背后或许牵扯更深:香影阁之“香”,或许是皇后控制权臣、操纵后宫的真正武器。
—
翌日一早。
御前早朝结束,韩瑾阳正欲离宫,忽被一内侍急唤。
“韩大人,宁医女求见。”
韩瑾阳眉头微挑:“让她来。”
片刻后,沈婉宁低头立于榻前。
“韩大人,属下昨夜细查太后脉象,疑似并非药性不调,而是……外香侵体。”
韩瑾阳眼神顿时锐利:“你说什么?”
沈婉宁低声道:“昨夜我重回慈宁宫,发现太后寝殿所用香炉中,有一类微寒的冰砂香粉,按理此香应驱躁宁心,但若每日熏染,其副效乃致幻扰神,影响情绪。”
“此香出自何处?”
“属下不敢妄测,但宫中如今制香者,唯皇后设之‘香影阁’最为集中。”
韩瑾阳眼神骤冷。
“皇后干预太后调香?”
这若坐实,便属僭越大礼,甚至可列罪状。
沈婉宁微微一顿,道:“属下无证据,不敢妄言。但此香确是异品,不属于常制。”
韩瑾阳沉默半晌,忽然道:“你可愿随我,入香影阁查一查?”
沈婉宁一震,迟疑道:“臣……只是医女,无诏不可入阁。”
韩瑾阳淡淡一笑:“我韩瑾阳,能替你要来这道诏。”
“但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沈婉宁心跳如鼓。
“你是谁?”
他语气轻,却字字如刃。
沈婉宁抬眸,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知道,若这一次还不答,韩瑾阳便不会再信她分毫。
她咬牙,终于缓缓启唇。
“……我是沈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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