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孩子！居然跑到那儿去了！”杨翠花跑到田边，喘着粗气。
马有才赶紧放下农具：”咋了？满圈不见了？“
“找着了！快急死我了！”
“到底去哪儿了？”
“早晨我让他帮忙，一转眼人没了。觉着他最近神神秘秘的，我怕出事，就跟着他。”
“去哪儿了？”
“一路往南边去了，都到黄河古渡了！”
“怎么着？你倒是快说啊！”马有才被杨翠花这慢吞吞的语气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撬开她的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杨翠花顿了顿，用眼角扫了扫马有才，看他急得抓耳挠腮，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发现，这小子居然一个人走进了那家叫什么‘黄河人家’的饭店，就是那天我们去吃鱼，小霞当厨子的那家！”
“啥？他去‘黄河人家’了？去那儿干嘛？”马有才更加惊讶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杨翠花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我当时也纳闷呢！就偷偷跟了进去，结果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马有才被杨翠花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都快折磨难受，恨不得直接上手掐她一把。
杨翠花说道：“我看见那小子居然在厨房里帮人家干活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快说啊！”马有才恨不得把杨翠花摇晃几下，让她赶紧把话说完。
“而且他还去帮人家搬鱼筐，那鱼筐那么沉，他也不怕闪了腰！”
杨翠花越说越生气，语气也越来越激动，“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给人家当免费劳力！”
“这……这……”马有才也被杨翠花的话给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当时那个气啊，真想冲进去把那小子揪出来狠狠揍一顿！”杨翠花气呼呼地说，“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不是傻是什么？”
“是啊，是啊……”马有才也跟着附和道，心里却暗暗觉得奇怪，满全这孩子平时虽然木讷了些，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就想冲进去问问那个赵前亮，她到底给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迷成这样！”
杨翠花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就骂那个赵前亮……”
“那赵前亮，可不是个省油灯！她一听我骂他，立马就跳起来了，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跟我对骂！”
杨翠花说到激动处，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唾沫星子乱飞。
马有才往后躲了躲，说：“你快好好说话，别喷我一脸。”
杨翠花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她说我不会教儿子，说我整天在家，像赶驴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把儿子都教傻了！”
杨翠花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我呸！她说我把儿子教傻了？我看啊，就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儿子才会变成这样！”
马有才忍不住插嘴道：“你少说两句吧。”
杨翠花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接着说：“那赵前亮还说，多亏了她在店里天天教满圈，才让我儿子变得这么聪明能干。”
“我当时就气笑了，我说‘赵前亮，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还能把我儿子教聪明了？你咋不说你能把太阳从西边拽出来呢？’“
“我还没骂完呢，我那傻儿子居然也开始骂我了！你敢信？”杨翠花一脸的不可置信。
“啥！”马有才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圈骂你了？他怎么骂的？”
“那小子说‘不是，不是赵阿姨，是老板，老板让我留下来干活，老板说，给我，给我吃鱼！’”
杨翠花模仿着马满圈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的，听得马有才一愣一愣的。
“老头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儿子以前说话，那可是从来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的，经常是说了上句忘了下句，跟他说话能把人气死！”
“可现在，他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还能帮着赵前亮一起骂我？”杨翠花一脸的费解。
“那赵前亮还说，是她和小霞每天五遍五遍地教满圈做事，才让我儿子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还让我要好好感谢她！”
“你说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儿子变聪明了，关她什么事啊？她还想让我感谢她？真是莫名其妙！”
“我说翠花啊，你也不想想自己平常是怎么对儿子的！”马有才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
“成天不是唠叨这个就是唠叨那个，说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点儿也没错！我看啊，那赵前亮说的也没错，你就是没耐心，才会把儿子教成现在这个样子！”
杨翠花刚想反驳，却被马有才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儿子现在在人家饭店里干活，老板没骂他，还让他免费吃饭，说不定以后还能拿点工钱，不管多少，好歹也能自食其力了不是？”
马有才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想想，他以前在家里干活，咱们是不是得手把手地教他？现在倒好，人家自己一个人跑去干活了，你还不知足？”
马有才越说越起劲，“还有啊，你说儿子是自己一个人走六里地到河边去的？”
“是啊，我偷偷跟着他，一路上他都没吭声，估计也不知道我跟着他呢。”
杨翠花点头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一路上都没问过路。”
马有才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你说，咱儿子该不会真像赵前亮说的那样，跟着她和那小霞学聪明了吧？”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要是她们真能把满圈教得越来越聪明，那咱们就算倒贴钱也乐意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想，满圈现在不仅能免费吃饭，还能拿工钱，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杨翠花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也不再纠结，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马有才摆摆手，“咱们以后也不用管他了，让他自己去闯吧！说不定啊，以后就真的变正常了。”
杨翠花想到这里，原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哎呀，看来咱家傻儿子真的比以前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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