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云中君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极强的穿透力!“莫动气!”
他一步踏到蒙骜身侧,七彩云纹袖袍无风自动。他目光锐利地在那道悬浮的灰白雾印符上扫过,又掠过蒙骜灰败的脸色和咽喉处因强行压制翻腾气血而微微凸起的青筋,最后投向裂口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
“此印非假。”云中君的声音竟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其形制、权柄气息,皆无谬误。秦制符印之术,沟通君王血脉与社稷法理之重器……竟被其复制到了如此地步……当真了得。”他的语气里没有赞叹,只有深沉的凝重。“蒙卫尉体内之煞,已被其引动。你若强行催发气血,以戾气冲撞王命——哪怕这‘令’是妖物所拟——亦是对秦王殿前大不敬!法理反噬,加上你体内煞气暴走,立时便是筋脉寸断、爆体而亡之局!”
云中君的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蒙骜的狂怒,也让他背后的冷汗涔涔而下!对方点出的正是他最深的恐惧!秦法至上!王命如山!符印即是法理凝聚!哪怕这是邪物假冒,其蕴含的秦法威严规则却因形制气息与承载物勾连而真实存在!蒙骜以臣子之身,在此印当前,妄动干戈或拒命不遵,必然引动秦法本身的制裁!加上体内本就被污染的煞气……后果不堪设想!
“妖物手段……竟如此……”李恪牙关紧咬,脸色铁青。这已不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深谙秦廷规则后的致命利用!诛心!
“至于公子稷……”云中君的声音转向赢稷,眼神更加复杂,“印主命汝入内……汝……可有选择?”他这话不仅是问赢稷,更是点破——里面的东西,在逼迫所有人做出选择!要么遵循这伪造王命符印的指令进去,要么……便在这里看着蒙骜引动法理煞气自爆而死!再强的术法,也挡不住源自规则内部的腐朽攻击!
赢稷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般刮过那道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王令”雾印。父亲……如果真在里面……会是何面目?这所谓的“玄冰樽珏令”,父王……您亲手给过这个怪物吗?!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赢稷脑中滋生:他怀中那枚真正的“秦稷印”,是否也能……
“公子……”素女的声音如同冰玉相击,在他耳畔极低响起,“其凝令气息,源自秦王之血与秦法之根,但核心已被污染扭曲。汝手中印玺虽承天命,然此刻威能未复,若强行对峙此‘伪令’,恐引动更剧烈的规则冲突反噬!不智!”
赢稷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那疯狂的念头。他冷冷地盯着裂口深处:“商君……你要如何?”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嘶哑颤抖。
“如何?”枯孽那空洞冰冷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不过是……让这出……拖了太久的戏……落幕罢了。进来……自然知晓。”
通道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寒气涌动的呜咽和地上金乌卫无意识呓语的回响。
“蒙骜!”赢稷猛地看向蒙骜,眼神决绝而复杂,“能走吗?”
蒙骜脸上肌肉抽搐,缓缓直起身,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那道悬于身前的致命雾印,又看向通道口气息诡异的寒蜃蜃两人,最后深深看了赢稷一眼:“走!”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这是耻辱,是悖逆!但更是保全力量,为接下来真正的搏杀存续生机!秦法如山的规则束缚,此刻成了他们致命的枷锁!
赢稷不再多言,抬步便向那撕裂的秘库石门走去。他步子沉稳,每一步踏在冰冷的玄冰通道上,都发出清脆的回响。素女紧随其后,周身清辉如月华护持。李恪与云中君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默契护住赢稷两翼。云中君经过蒙骜身侧时,低语一句:“收敛气血,紧随吾侧,以星辉遮蔽一二。”
蒙骜深吸一口冰冷的浊气,咬牙紧随云中君身侧,如同影子。
一行四人,沉默地走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豁口。
当他们即将踏入裂口界限的瞬间——
那道悬浮的灰白色“玄冰樽珏令”忽然无声无息地消散了。连同那道凝如实质的烟雾屏障也化作丝缕流风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枯孽那冰冷空洞的声音,如同叹息般从秘库深处传来:“很好……”
裂口通道内幽暗深沉,比外界更加死寂。踏入其中,如同坠入巨兽冰冷的口腔。赢稷的脚步踏入了秘库内部的地面,他下意识地抬头向深处望去。
一道身影,静静地端坐在秘库最深、最冰冷的巨大玄冰玉台之上。
正是商鞅那具化为枯孽的残躯!
但此刻,它的形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些狰狞的骨刺大部分收敛、隐没入更为干枯、如同被烈火彻底灼烧后又急速冻结的漆黑皮壳之下,只在肩背关节处留下扭曲的凸起印记。庞大的身躯缩小了数圈,盘腿坐在那里,比常人大不了多少,唯有枯槁如同千年古藤般的头颅微微抬着。它身上覆着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式样古老而破损的黑色深衣,如同裹尸布,更显诡异。一只枯爪按在膝上,另一只……竟握着一枚破碎的、边缘仍流淌着黯淡光晕的……青铜夔龙环首玉玦!
那玉珏的形状,分明与赢稷怀中那枚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破碎古老!
而在它的对面……
一张低矮的玄冰玉座上,一个人影被冻在厚厚的、近乎半透明的深蓝色玄冰之中!那人身着墨龙玄袍,头戴九旒冠冕,面容在幽蓝冰晶下模糊不清,但身形轮廓赫然是——秦王赢驷!
“父……王……”赢稷心神剧震,失声欲呼!难道父亲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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