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小不点…别怕…”他低声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艾米还是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林薇的动作。撕开酒精棉片，颤抖着擦拭艾米冰冷的手腕内侧。手指笨拙地摸索着，寻找那细微的搏动。找到了！极其微弱的一跳。
他拿起注射器，拔掉针帽。冰冷的针尖对准那几乎看不见的青色细线。手抖得更厉害了。
“妈的！稳住！李明！你给我稳住！”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老大在看着，艾米在等着。他没资格抖！
针尖刺破皮肤，极其细微的阻力传来。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回抽注射器活塞。一丝暗红色的血液流入针管。
中了！静脉！
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手腕的稳定，极其缓慢地将那0.3毫升清澈的液体推入艾米的血管。每一毫米的推进都像跨越千山万水。
推注完毕，拔出针头，用棉球按住小小的针眼。李明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虚脱感阵阵袭来。他不敢停歇，立刻拿起蓝色标签的注射器。5毫升！量更大！他重复着消毒、找血管、进针的过程。这一次，因为艾米手臂的冰冷和血管的塌陷，他失败了两次。看着针眼处渗出的微小血珠，李明的心都在滴血。
“对不起…艾米…对不起…”他声音哽咽，第三次尝试，终于成功将营养液缓慢推入。最后是黄色的抗感染针剂，肌肉注射在艾米瘦弱的胳膊上相对容易些。
做完这一切，李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角不断滑落。他紧紧盯着生命体征监测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仪器上的数字依旧低迷，艾米依旧毫无反应，安静得让人心碎。
“醒过来啊…小不点…看看哥哥…”李明轻轻握住艾米冰冷的小手，声音沙哑地哀求，“老大…她…她怎么还不醒？药…药没用吗？”他再次抬头，看向岩壁。
视野边缘的蓝光极其黯淡地闪了一下：
【…药效…需要…时间…神经…修复…非…即时…】
…维持…体温…保暖…重要…】
…监测…体征…如有…恶化…立即…报告…】
“保暖…对！保暖！”李明像是抓住了新的指令，立刻行动起来。他把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破烂不堪、沾满污垢但还算厚实的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艾米冰冷的小身体裹紧。又忍着肋下的剧痛，挪动身体，尽可能用自己的体温贴近她。
岩缝外，鼠群的疯狂似乎减弱了一些，但混乱的嘶鸣和翻滚撞击声依旧存在。那只鼠王偶尔会抽搐着抬起头，猩红的眼珠里混乱与暴戾交织，死死盯着岩缝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老大…那东西…还能撑多久？”李明忧心忡忡地问。
【…精神震荡…剩余效力…估算…3分…15秒…】
…鼠王…抗性…高于…预期…恢复…可能…提前…】
…准备…防御…李明…】
“妈的！”李明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他轻轻放下艾米，挣扎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短矛。矛尖还残留着辐射蠕虫和毒蛛的恶心粘液。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移动到岩缝入口处，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死死盯着外面那片癫狂的“鼠海”。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混乱的背景音中流淌。李明紧握着短矛，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困兽，警惕着外面任何可能提前恢复的攻击。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精神高度紧张。
突然！
“咳…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小猫呻吟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明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艾米！是艾米！
包裹在破外套里的小小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如同挣扎着要破茧的蝶翼，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灵动的大眼睛此刻空洞而迷茫，失去了所有神采，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霭，没有焦点地看着岩缝顶部的黑暗。
“艾米？！艾米！！”李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一个箭步冲回艾米身边，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他小心翼翼地跪坐下来，想触碰她又怕弄疼她，“艾米！你醒了！看看哥哥！是哥哥啊！”
艾米的目光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声音的来源，但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依旧空洞无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容器。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嚅动了一下，发出几个破碎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哥…哥…黑…好黑…冷…”
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带着孩童最原始的恐惧和茫然。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这不是他熟悉的艾米！那个像小太阳一样勇敢、古灵精怪、会用精神感知代替眼睛“看”世界的艾米不见了！眼前的孩子，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只剩下无助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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