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英美烟草最近有没有运货船到港,”我低声对纪白说,“特别是从印度来的船,问问有没有夹带猕猴。”纪白点点头,眼镜片在雾中闪了一下:“老陈嘴里的铜钱,和王阿水尸体旁的半枚能拼上,钱眼里的蓝灰线,跟码头苦力脚踝铁链上的织法一样。”
这时候,钟楼的钟声突然响了,敲了七下,震得雾都散了些。我抬头望去,塔顶的铜钟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钟摆还在轻轻晃动,仿佛还缠着老陈那具冰冷的尸体。江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水汽和煤烟味,吹得我笔记本上的纸页哗啦啦响。
纸页停在我刚记下的“猴子叫声”那行字上。汉口码头从来没听说过有猴子,哪来的猴叫?纪白说那毛屑像猕猴,可猕猴怎么会出现在钟楼里,还留下抓痕?难道真是水鬼帮的冤魂作祟?
不,不可能。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船锚匕首,金属柄还带着老陈的体温。这世上没有鬼,只有人心里的鬼。老陈死前喊了“拿账本”,说明他手里有东西,而那东西,很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走,去老陈的住处看看。”我对纪白说。卖花女突然在身后喊了声:“探长,昨天傍晚有个穿黑袍的人给老陈送过酒,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手里提着个笼子,笼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黑袍人?瘸子?笼子?我和纪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江雾又浓了起来,江汉关的钟声还在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老陈的死,恐怕只是个开始,这汉口的天,怕是要下一场大雪了,而这场雪下掩盖的,不知是多少十年前的旧怨,和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纪白把那半枚铜钱放进证物袋,袋子上的标签写着“壬戊年柳月如赠”。我看着标签上的字,突然想起上个月在莲池捞起的柳月如尸身,她手腕上的银镯里侧,刻着的也是这几个字。
钟楼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个黑影,一闪就没入了雾中。我拔出手枪追过去,却只在墙角捡到根猴毛,毛根处沾着点暗红色的膏体——是醉仙散。
江风送来远处码头的号子声,苍凉而悲怆。我知道,这起钟楼血案,就像老陈嘴里的那半枚铜钱,只是个开始,另一半还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等着我们去寻找,而寻找的过程,恐怕会揭开更多不堪入目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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