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枫林苑上空,次卧里,苏建国的呼吸声微弱得如同游丝,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波形越来越平缓,间隔越来越长,每一次艰难的搏动都像耗尽生命的余烬。王秀兰和林晚晴守在床边,眼睛红肿,紧紧握着老人枯槁的手,无声的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巨大的悲痛和茫然。
苏成站在床尾,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他的目光落在父亲脸上,那张被岁月和病痛刻满沟壑的脸此刻异常平静,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已远去,老人枯瘦的手背上,那枚崭新的草莓创可贴在床头灯微弱的光晕下,与旁边那道象征着风筝与自由的旧疤痕,形成一种奇异而心碎的对比。
突然,苏建国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嗬…”声。
“爸?”苏成心头一紧,一步跨到床边。
苏建国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浑浊的目光仿佛蒙着一层浓雾,茫然地转动着,没有焦距,似乎穿透了天花板,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风…风…”他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枯瘦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指向…窗户的方向。
苏成猛地转头!
窗外,深蓝色的天幕边缘,已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就在那片朦胧的亮色中,一只不知是谁家早起试飞的、小小的菱形风筝,正乘着黎明前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流,顽强地、歪歪扭扭地向上攀升!它飞得不高,在巨大的天幕下显得渺小而孤单,却带着一种倔强的姿态,努力挣脱着大地的束缚!
“风筝…”苏成瞬间明白了父亲最后的心念!他立刻冲到窗边,“刷”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那微弱的晨光和那只小小的风筝,清晰地映入病房!
“爸!风筝!您看!风筝飞起来了!”苏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他指着窗外那只在晨光熹微中奋力向上的小小影子。
苏建国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向窗户的方向,当那只小小的、倔强的风筝影子映入他浑浊的眼底时,那层浓雾般的茫然仿佛被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光芒骤然刺破!
他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却仿佛蕴含着毕生渴望与满足的弧度,在他灰败的脸庞上悄然绽放!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底下深藏的暖流!
枯瘦的手指,在苏成的手背上,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极其轻微地、却带着千钧之重的份量,回握了一下,然后,那微弱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心电监护仪上,那代表着生命搏动的曲线,在一声悠长而凄凉的“嘀——”声中,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房间内一片死寂。
王秀兰发出一声如同心碎般的呜咽,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林晚晴捂着脸,失声痛哭,窗外,那只小小的风筝,似乎失去了牵引,在微风中摇晃了几下,缓缓地、慢慢地,向着大地飘落…
苏成紧紧握着父亲那只已彻底失去温度的手,感受着掌心下那枚崭新的草莓创可贴和那道旧疤痕的轮廓,再看着父亲脸上那抹凝固的、如同心愿得偿般的微弱笑意,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猛地闭上眼,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牙关紧咬,喉结剧烈滚动,才将那股几乎冲破胸膛的悲恸与嘶吼死死压住!
迟暮的风筝,终究没能等到足够的风,飞向渴望的蓝天,但它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了天空的微光,感受到了牵引的线,带着那点微光赋予的满足,安然坠落。
“爸…您…走好…”苏成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他缓缓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父亲冰冷的手背上,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晨光驱散了黑暗,却再也无法温暖这间被巨大悲伤笼罩的病房,那只坠落的风筝,不知飘向了何方。
就在这时,苏成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极其细微却不容忽视的震动——来自“惊雷”行动组的最高优先级汇报!
苏成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那翻江倒海的悲痛如同被瞬间冰封,凝固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与滔天的杀意!父亲走了,带着对风筝的执念安然离去。而属于他的战斗,属于苏家的锄根之战,才刚刚迎来最血腥的篇章!
他轻轻放下父亲的手,替老人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一场安眠。然后,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父亲安详的遗容和手背上那枚崭新的草莓印记,毅然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走廊的阴影里,吴姐如同沉默的山岳,垂手肃立。
“守好家。”苏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一种斩断所有柔软的决绝,“任何人,不许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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