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那场带着唾液交换和巨大羞耻感的“吻戏”余温尚未散尽,巷子拐角处抵死缠绵的触感还在指尖残留,夏日的黏腻空气里仿佛还飘荡着叶瑶身上那股清甜的桃子香。然而,现实就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冷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复合后的第一个周末,叶瑶就被她妈妈塞进了市里一家颇有口碑的连锁补课机构。日程表排得密不透风:上午数学攻坚,下午物理拔高,晚上英语冲刺。整整两天,从清晨微露到华灯初上,她被钉在冰冷的课桌椅前,淹没在公式、定理和冗长的阅读理解里。
我的世界,瞬间从彩色的、充斥着叶瑶笑声和气息的立体空间,坍缩成一个灰白的、扁平的二维画面。
没有了牵着手漫无目的压马路的闲适,没有了电玩城里的尖叫和碰撞,没有了电影院黑暗中隐秘而激烈的唇舌纠缠。甚至连一起写作业、在楼下小卖部买根冰棍的微小日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封闭训练”无情剥夺。
手机成为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但那小小的屏幕所承载的信息却十分有限。每天清晨,当我醒来时,只能收到她一句带着些许困意的“早安”;而深夜,当她结束补课回到家后,也只是简单地发一句疲惫不堪的“晚安”。在这两个简单的问候之间,我们的交流仅仅是寥寥数语,而且这些话语还被漫长的时空所割裂,显得支离破碎。
“江临,数学题好难啊,我的头都快炸了……”
“物理老师的语速简直像机关枪一样,根本跟不上……”
“晚自习还要做两套英语卷子,我真的好困啊……”
“刚刚下课,我感觉自己都快累瘫了……”
她发来的消息就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叶片一样,毫无生气,蔫蔫的,字里行间透露出明显的疲惫和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委屈。我仿佛能够看到她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或者在灯火通明的培训机构走廊里,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睛,一边飞快地敲打着手机键盘,将这些字发送给我。
我心疼她,真的很心疼,但却感到无能为力。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起初的几天,我像一只被骤然抽走了主心骨的提线木偶。作业摊开在书桌上,笔尖却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思绪早已飘到那个被各种补习教室分割的、叶瑶所在的空间。打篮球时,心不在焉,传球失误,投篮频频打铁,连周遇安都忍不住吐槽:“江临,你魂儿被叶瑶勾走了?这球打得跟梦游似的!” 就连平时最喜欢的游戏,也变得索然无味,屏幕里的厮杀胜利也无法填补心里的那片空洞。
一种巨大的、无所事事的颓废感,如同潮湿阴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对着天花板发呆,然后机械地刷手机、点外卖,在虚拟世界里消磨掉一整个白天,晚上再对着叶瑶寥寥无几的消息发呆,直到深夜。日子像一潭发馊的死水,沉闷,粘稠,散发着令人沮丧的气息。
某个午后,我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绿色图标——Keep。上一次使用,似乎还是为了体育课体测临时抱佛脚。界面刷新,映入眼帘的,是各种花花绿绿的活动推送。
突然,两块设计精美的线上奖牌,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我的目光。
一块,是浓郁的古风韵味。主体是镂空雕花的黄金色圆形,中间镶嵌着一块温润的墨玉,玉上浮雕着展翅欲飞的凤凰,流苏垂坠,祥云环绕,精致典雅,华贵而不失灵动。
另一块,则是深邃的宇宙星河。幽蓝的珐琅底板上,细碎的银色星钻点缀成璀璨的银河,中央悬浮着一颗立体的、仿佛在缓缓转动的蓝色星球,链条设计成星轨的样式,神秘而浪漫。
“5.2km完赛奖牌”——活动规则清晰地标注着。
“5.2km…” 我喃喃自语,手指停在那块古风凤凰奖牌上。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叶瑶的样子——她穿着汉服,裙裾飘飘,发间簪着步摇,在古风音乐节上回眸浅笑;她收藏的那些精美的发簪、团扇,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抽屉里;她刷到国风视频时,眼里闪烁的、毫不掩饰的喜爱光芒。
答案呼之欲出。但一种奇异的、想要确认的冲动驱使着我。我截了个图,发给了叶瑶。
我:[图片] 瑶瑶,看这个!好看不?
消息发出去,我盯着屏幕,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她的回应,仿佛这小小的确认,能拉近此刻我们之间那看不见的距离。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我知道她在上课,手机可能静音躺在书包深处。窗外的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就在我快要放弃等待,准备关掉手机时,屏幕亮了。
瑶瑶:哇!好漂亮!尤其是那个金色的!凤凰和墨玉,好有感觉![星星眼] 蓝色的星空也好美,但我更喜欢这个古风的!像个小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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