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沉闷的回响在死寂的空气中扩散。就在烟锅头与岩石碰撞的瞬间,陈朝阳手中的光谱分析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一道清晰的能量信号峰值陡然出现——锗-68同位素的β衰变特征谱线!
陈朝阳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飞速调阅历史数据库,手指因震惊而僵硬。三十年前……那场几乎摧毁了整个草原、造成无数人背井离乡的世纪大旱降临之前,在同样的坎儿井旁,同样的地点,也曾记录到几乎完全相同的、来自地核深处异常的磁暴波动信号!
历史,这头沉默的巨兽,正以最残酷的方式,在焦土之上,重蹈覆辙!
合作社的菌丝研发中心,此刻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和一种诡异的、生物层面的焦躁。空气净化系统徒劳地运转着,却驱不散那股从土壤深处渗透上来的、绝望的燥热和若有若无的、如同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败的气息。
马晓梅站在她的核心实验台前,脸色苍白如纸。她面前放着一个普通的白瓷碗,碗底铺着一层本该用作菌种培养基、如今却因高温高湿而严重霉变的麦粒。这些霉变的麦粒,在没有任何人为干预的情况下,竟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确性,自组织排列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谢尔宾斯基三角形! 那是一种着名的分形几何结构,象征着无限递归与自相似,此刻出现在腐败的麦粒上,却只传递着冰冷的不详。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她拿起旁边那件被视为圣物的清代回青釉汤瓶,瓶中盛放的不是净礼之水,而是她精心培育的、闪烁着微弱荧光的菌丝浓缩培养液。她屏住呼吸,将瓶中那承载着最后希望的、泛着淡绿色荧光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注入白瓷碗中。
液体接触到霉变麦粒的刹那,异变陡生!
碗底的荧光假单胞菌群(Pseudomonas fluorescens)仿佛被瞬间激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它们疯狂分泌出大量的、肉眼不可见的群体感应分子(QS分子),这些信息素在培养液中迅速扩散。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那些原本静静悬浮或附着在麦粒上的菌丝体,仿佛接到了最高指令的士兵,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在水中集结、重组!
它们不再是无序的丝状体,而是像一支无形的笔,在碗底那腐败的麦粒分形结构之上,清晰地“书写”出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汉字——
“危”
但这个“危”字,绝非简单的警示符号!在陈朝阳接到马晓梅紧急呼叫、用高倍显微成像系统对准碗底时,他看到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构成“危”字的每一根菌丝,其排列方式都严格遵循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微观结构——它们在碗底自发构建了一个微缩的、动态的“麦克斯韦妖”模型!这个源自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思想实验,象征着在封闭系统中对抗熵增、建立秩序的可能性。而此刻,菌丝用它无声的“语言”,以生命本身为代价,构建这个模型,其传递的信息令人绝望:生态系统的底层热力学平衡——光合作用赖以存在的能量转化基础——正在崩溃! 菌丝网络在用最后的力量,试图在熵增的洪流中建立秩序,但屏幕角落跳动的能量消耗数据(估算功耗3.8×10?1?J/bit)如同倒计时,显示着这努力的徒劳与悲壮。
“撤销令……”马晓梅看着碗中那闪烁着微弱荧光、却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危”字,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这灾难的源头……是量子级的!我们……我们对抗的是物理法则的崩塌?”
艾山江的冷链车停在合作社晒场边缘,庞大的车身在灼热的阳光下像一个沉默的金属坟墓。车门紧闭,但车内昂贵的温控系统显然已经无法完全隔绝外界的酷热。他围着车子焦躁地踱步,轮胎碾过滚烫的地面,发出粘滞的声响。他蹲下身,下意识地用手指抠挖轮胎花纹间嵌满的泥土——那是他从最后一片尚有零星棉株的试验田边驶过时带上的。
泥土沾满了他的指甲缝,一股极其刺鼻的、混合着化学甜腻与辛辣焦糊的怪异气味猛地钻入他的鼻腔。他皱紧眉头,凑近闻了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不是普通的泥土味!这是甲萘威(C??H??NO?)——一种强效广谱杀虫剂——在极端高温环境下裂解产生的剧毒产物——氰化氢(HCN)的死亡气息!
“该死!”艾山江猛地站起来,怒火中烧。他想起不久前,几个穿着白大褂、自称是“联合检测中心”的人,开着锃亮的越野车来过合作社。他们态度倨傲,动作粗暴地在他车胎附近取了样,又围着合作社的水源地转悠了许久,最后留下一句“等待检测结果”便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那辆“检测中心”的越野车去而复返,卷起一路烟尘,嚣张地停在合作社门口。为首的那个中年检测员,趾高气扬地推开车门下车,手里晃悠着一个平板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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