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听罢,眼中光芒大盛,拍案叫绝:“然!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林道友高才。涓涓细流汇成江海,百姓富足,国则强。这话虽朴实,却直指根本。我在裕王府中,常劝殿下关注民生,减赋税、兴农桑,可惜朝堂之上,争权夺利者多,真心为民者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要借酒壮胆,继续倾诉。
我微微一笑,续道:“既如此,我再问一句:那什么是国之稳定器呢?”
张居正放下杯子,略一沉吟,试探道:“不是儒、道吗?”
我摇头,目光如炬,直视他的双眼:“非也。国之稳定器,乃士大夫阶层与官吏也。是他们维持着社会的道德与管理,即社会的秩序!道家与佛门之人,或隐于山林,或普度众生,皆非治国之主力。士大夫与官吏,才是国之栋梁,他们若正,则法度森严,民心安定;他们若腐,则纲纪崩坏,国运危矣。”
张居正瞳孔微缩,似被这话点醒,喃喃道:“妙!林道友此言,真是醍醐灌顶。我朝士大夫多受儒学熏陶,自诩为国之柱石,可如今瞧瞧,多少人蝇营狗苟,贪墨成风,连严党这等权臣,都不过是披着儒皮的豺狼!”他语气渐重,似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我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续道:“张大人所言极是。那我再问:靠什么让这社会稳定器做好自己的工作呢?”
他眼中光芒更盛,拱手道:“愿闻高见!”
我放下酒杯,指尖轻叩石桌,缓缓道:“是儒教也。儒家的理论,非主力用于教化百姓。试想,乡野百姓识字者几何?何时能听一堂圣人言?儒家思想,是用来教化士大夫阶层与官吏的。他们被教化后,一则‘天地君亲师’,尊礼守秩序,知忠孝节义;二则‘立业’,提倡积极入世,努力改变,哪怕愚公移山,百折不挠。此乃儒之精髓,专为治国之人而设,非普罗大众所能尽解。”
张居正听罢,眼中似有波澜翻涌,沉默片刻,忽地长叹一声:“林道友此言,真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我自幼读儒书,熟知孔孟之道,却从未想过,儒学之用,竟是如此精准地指向士大夫与官吏。百姓愚昧,教化不易,唯有上层清明,方能惠及下层。可惜如今,儒学成了许多人攀附权势的工具,圣人之言被曲解为私欲之梯,真是可悲可叹!”
他言辞恳切,似有无限感慨。我点头,续道:“张大人不必过忧。儒虽被滥用,其根本仍在,若能正本清源,未尝不可重振纲纪。只是,除儒之外,国之运转尚有他道。张大人可知,道家思想,又有何用?”
他微微一怔,试探道:“道家崇自然,莫非是教人顺势而为?”
我颔首,又摇头,笑道:“不止如此。道家思想,乃国之重典,君王之指南也。君不见,历代崇道的君王,国力多强盛?汉文帝崇黄老之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致文景之治;唐太宗慕道家清静,虚心纳谏,开贞观盛世。道家教君王以无为而治,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方能使国祚绵长。儒治臣,道治君,此乃阴阳相济之道。”
张居正眼中精光闪烁,击掌道:“妙哉!儒治臣,道治君,林道友此论,真是别开生面。我朝嘉靖陛下,亦崇道求仙,可惜他只取道家炼丹长生之术,却弃其治国精髓,致使朝政混乱,民生凋敝。若陛下能明道家真意,何至于此?”
我轻叹一声,端起酒杯,目光投向夜空,低声道:“陛下之心,早已被长生之欲蒙蔽。道家之‘无为’,非不作为,而是顺天应人,惜他只见皮毛,不悟真谛。张大人,若说儒治臣,道治君,那佛门又有何用?”
他略一思索,道:“佛门普度众生,莫非是安抚民心?”
我点头,续道:“正是。佛门乃广大民众的心理郎中,是基层的减压器也。百姓苦难深重,生老病死,饥寒交迫,儒家教义高远,他们听不懂;道家玄妙,他们摸不着。唯有佛门,以因果轮回、慈悲为怀,直指人心,让他们在苦中寻得一丝慰藉。佛寺香火之所以旺盛,非因百姓尽信佛法,而是因他们需一个寄托,一个减压之道。”
张居正听罢,沉默良久,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声道:“林道友,你这一席话,真如拨云见日,让我茅塞顿开!儒治士大夫,道治君王,佛安民心,三者相辅相成,方成国之大厦。可叹我朝,儒被滥用,道被曲解,佛虽遍地,却难掩乱象。我身为臣子,欲为民请命,却在朝堂上步履维艰,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言辞悲愤,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见他如此,心头微动,起身为他斟满一杯酒,低声道:“张大人不必自责。为民之道,难矣哉!然难归难,贵在坚持。您既知国之根基在民,稳定在士大夫,教化在儒道佛,何不徐图之?朝堂虽乱,人心未死,只要有一线希望,便值得一搏。”
他接过酒杯,苦笑道:“林道友,你云游四方,见惯风雨,或许不知这朝堂之险恶。今日严党指责我等失职,明日裕王一派又被陛下猜忌,我夹在其中,如履薄冰。欲为民请命,谈何容易?有时我想,莫不如归隐山林,学你这般逍遥自在,倒也落得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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