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嫂子举着手机拍晨雾,镜头里,勒勒车的木轮压过GPS标记的“生态休养区”,车辙旁冒出几株嫩绿的草芽。技术员跑来兴奋地喊:“监测数据显示,这片草场的固碳量比去年高了!”母亲听不懂“固碳量”,却摸着草芽笑:“跟我小时候见的一样,春雨后就这样冒头。”
巴图把平板收进马鞍袋,金属扣环再次响起。他回头看,敖包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而平板后台正在接收最新的牧草生长预测——这一次,数据曲线和母亲口中的“牧草返青期”,竟重合在了同一天。
草原的风掠过马背,带着新草的潮气和经幡的微响。巴图催了催马,马蹄踏在GPS标记的路径上,却也循着祖辈马蹄印的浅痕。他看见母亲把羊胛骨放回怀里,手机里的儿歌还在响,混合着远处牛群的铃铛声,在晨雾里织成一片活的网。合作社的卡车停在前方山坳,车斗里装着新到的牧草种子,而车身上刷着的“新游牧运动”标语,正被阳光照得发亮。
技术员跳下车,扬着手里的平板:“巴图哥,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公示出来了,咱们的游牧方式,列进非遗了!”父亲接过平板,粗糙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英文,突然笑了:“老祖宗的营生,到底没被忘了。”
母亲却望着远处的敖包,经幡在蓝天下飘成流动的彩虹。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奶酒曲,要在新营地酿今年的第一坛酒。巴图看见她把布包放进勒勒车的木箱,旁边就是技术员送的土壤检测仪,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一块新磨的银饰。
迁徙的队伍继续向前,羊群漫过山坡,像被风吹动的云。巴图的平板上,新的路线正在生成,而他知道,在那串卫星定位的蓝点下面,是千百年前祖辈们踩出的路,在草皮下静静延伸。当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他看见嫂子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在直播迁徙的场景,弹幕里飞着全国各地的留言,有人问:“那GPS和羊胛骨,哪个更准?”
巴图勒骑马,看着母亲把最后一碗奶酒洒向敖包,银碗在暮色里划出一道弧线。他摸了摸后腰的蒙古刀,又按了按马鞍上的平板,突然对着嫂子的手机镜头笑了:“你看这草——”他蹲下身,拔起一株带着露珠的草芽,“它知道该往哪儿长,我们就跟着它走。”
风从草原深处吹来,带着祭敖包时奶酒的甜香,也带着技术员说的“生态数据”的冰冷气息。但在巴图听来,它们都融在马蹄声里,融在牛群的低哞里,变成了一种新的节奏,一种让古老草原继续呼吸的节奏。他扬起鞭子,不是抽打,而是在空中画出一个流畅的弧,像祖辈们千百次做过的那样,只是这一次,鞭子的影子落在了GPS的屏幕上,也落在了敖包的石头上。
夜幕降临时,营地的篝火升起来了。巴图把平板放在火堆旁充电,父亲正在给孙子讲敖包的故事,母亲则用手机刷着天气预报。技术员凑过来,指着平板上的草场承载力模型:“哥,按这数据,明年咱们能多养三百头羊。”巴图没说话,只是往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子窜起来,照亮了他后腰那把蒙古刀——刀鞘上的苍狼图腾,在火光中仿佛动了起来,眼睛里映着GPS屏幕的蓝光。
远处的敖包沉默地立在星空下,经幡在夜风中低语。巴图知道,明天一早,他们又要出发,沿着卫星地图规划的路线,走向母亲口中“老河湾的拐弯处”。那里既有卫星标记的优质草场,也有爷爷说过的“藏着野葱的洼地”。而当第一缕晨光爬上草甸时,他会看见,勒勒车的轮子碾过的地方,GPS的蓝点和羊胛骨的刻痕,正一起消失在新长出的草叶下,只留下草原本身的呼吸,在天地间悠悠回荡。
这一天的迁徙结束了,但故事才刚刚开始。当巴图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风雪的余响渐渐变成牧草拔节的微响时,他忽然明白,所谓“新游牧”,从来不是用GPS取代羊胛骨,而是像草原接纳四季那样,接纳所有能让它活下去的智慧。就像此刻,他的平板正在下载最新的全球气候变化报告,而母亲的毡靴上,还沾着祭敖包时的泥土,那泥土里,有千年未变的草籽。
第二天清晨,巴图被小马驹的嘶鸣声唤醒。他走出帐篷,看见技术员正拿着无人机准备起飞,母亲则在熬煮早茶,铜锅里的奶子咕嘟作响,香气混着无人机的嗡鸣,飘向远方的敖包。他拿起马鞍上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路线——要经过一片被标记为“文化遗产核心区”的草场。他笑了笑,把平板塞进怀里,又摸了摸那把蒙古刀,刀把上的苍狼似乎也在笑。
队伍再次启程时,阳光正好。巴图骑着马走在最前面,GPS的蓝点在屏幕上跳跃,指引着方向。但他不时回头,看母亲在勒勒车上摇着经筒,看父亲用马鞭子指着远处的山梁,说着“那儿曾是你太爷爷打草的地方”。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牧草、泥土和科技产品特有的金属气息,混合成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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