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哈拉和林落了第一场雪,汗庭广场的石缝里,不知何时长出株奇异的植物:叶片像中原的兰草,花穗似波斯的郁金香,根系却盘绕着半枚断裂的十字架。往来的商人踩过它时,鞋底会沾上暗红的汁液——那是埋在地下的、未被史书记载的骨血,正顺着商路的方向,在冻土下悄悄蔓延。当马可·波罗的船队抵达亚得里亚海时,他展开地图的手指突然被纸边划破,血珠渗进地图上标注的“东方圣城”字样,将“圣”字的最后一笔染成深紫,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而这道伤疤的纹路,竟与当年速不台在高加索山脉绘制的军事地图暗合。
此刻的汗庭深处,八思巴喇嘛正在翻译新的经文,烛光下他发现经卷某页的梵文密咒旁,有人用威尼斯墨水画了个未完成的罗盘——罗盘中心的指针,歪向了当年哲别西征的路线。而在千里之外的波斯市集,一位老匠人正在修补破损的《古兰经》,羊皮纸背面渗出的墨迹里,隐约能辨认出蒙古驿站的符号,那符号的写法,与当年木华黎用来传递军情的密语如出一辙。这些散落在欧亚大陆的碎片,终将在未来某个黎明被风暴卷起,那时人们才会明白:所谓全球化的先声,原是无数信仰与血滴在驼铃与刀光里撞碎的回响,是用宽容做封面、用掠夺写内页的命运之书,而书页的每一道折痕,都刻着铁木真麾下那批“四狗”“四杰”踏过的征程,在历史的风里翻开时,每一页都带着沙砾磨过骨头的声响,混着苏鲁锭长枪掠过空气的锐鸣。
雪越下越大,耶律楚材当年用过的算盘被遗忘在阁楼角落,一颗珠子滚落在地,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那燕子衔着半片风干的茶叶,茶叶上还留着福建茶园的气息,却在振翅时抖落了两粒细沙——一粒来自撒马尔罕的废墟,那里曾见证者别的铁骑;一粒来自开罗的清真寺尖顶,下面埋着旭烈兀大军留下的箭镞。它们跌进尘埃的瞬间,恰好拼成个模糊的新月形状,像极了多年前地图上那道被血覆盖的朱砂标记,更像极了成吉思汗军旗上,那轮在草原夜空中永远指引着征服方向的、冰冷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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