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铁木真打断他,声音沙哑,"换作是你,难道能看着他杀了我?"
合撒儿没有说话,只是将汤碗放在地上,转身离开。铁木真听见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接着是别勒古台的抽噎声、母亲哄帖木仑的低语声、远处羊群的咩咩声。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战鼓,一下下捶打在胸腔上。
他站起身,走出毡帐。月亮升起来了,在斡难河面上洒下银色的光。铁木真沿着河岸走着,直到看见那两座新坟。别勒古台坐在坟前,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少年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对于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铁木真。"诃额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母亲手里拿着件皮袄,披在他肩上,"别冻着。"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铁木真突然问,"我杀了你的儿媳,合撒儿杀了你的侄子,你本该把我们扔给狼群。"
诃额仑叹了口气,伸手摸向他额前的伤疤:"因为你父亲临死前说,'铁木真有双像苍狼一样的眼睛,但他的心是金子做的。'我相信他的眼光。"
铁木真别过脸,不敢看母亲的眼睛。诃额仑继续说:"别克帖儿和速赤格勒的死,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乱世,把人逼成了狼。但你要记住,真正的苍狼从不咬自己的族群,它们知道,只有团结才能在冬天活下去。"
"可我们差点死在他们手里。"铁木真喃喃地说,"如果不是合撒儿,现在躺在坟里的就是我。"
"所以你要学会掌控人心,而不是杀了他们。"诃额仑从怀里掏出个皮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肉干,"看到这个了吗?这是速赤格勒藏在枕头下的,她本来想留给别勒古台,却在临死前让我转交给你。"
铁木真愣住了。他接过皮囊,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块鹿肉干,边缘被咬掉了一小口,显然是速赤格勒试过咸淡。肉干下面还压着张羊皮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三个孩子——两个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旁边还有只摇尾巴的小狗。
"她说,"诃额仑的声音有些哽咽,"别克帖儿其实很羡慕你和合撒儿的感情。他从小没有父亲,以为只有抢到食物,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铁木真感到喉咙发紧。他想起别克帖儿每次抢走食物后,总是躲在毡帐后偷偷看着他们,眼神里有挑衅,有得意,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原来在那些凶狠的表象下,藏着的不过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去睡吧。"诃额仑轻轻推了推他,"明天还要带别勒古台去打猎,他说想给母亲的坟头摘些野花。"
铁木真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毡帐。路过别勒古台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将那块鹿肉干放在男孩手里。别勒古台抬头看他,眼里还有泪光,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住肉干,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深夜,铁木真躺在毡帐里,听着合撒儿的鼾声,想起速赤格勒的羊皮画。他轻轻摸了摸胸前的狼首骨坠,突然起身,拿起弓箭走出帐外。
月光下,他来到白天与别克帖儿对峙的那棵树前,将三支骨箭插在草地上。第一支代表别克帖儿,第二支代表速赤格勒,第三支代表曾经那个想用刀刃解决一切的自己。然后,他跪下,双手按在草地上,像对长生天起誓般轻声说:"我铁木真,从今以后,不再让孛儿只斤氏的血白流。"
当第一颗晨星升起时,铁木真回到毡帐。合撒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哥,你去哪了?"
"去看了看星星。"铁木真躺下,看着毡帐顶的缝隙漏进的星光,"合撒儿,以后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剩下的人活得更好。"
弟弟没有回答,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像小时候那样。铁木真闭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这个夜晚死去,而有些东西,正在他心里悄悄发芽——那是比仇恨更强大的东西,是团结,是责任,是一个真正的领袖该有的担当。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草原时,铁木真带着别勒古台来到白桦林。男孩的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的矢车菊,那是速赤格勒生前最爱的花。他们将花放在坟头,别勒古台突然说:"哥,以后我跟你学射箭吧。"
铁木真点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但我们学射箭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别勒古台似懂非懂地点头,目光落在铁木真腰间的伤口上:"疼吗?"
"疼,但总会好的。"铁木真望向远处的不儿罕山,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草原上的伤口,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会被新的草覆盖。"
回程的路上,别勒古台突然指着天空:"哥,你看!"
铁木真抬头,只见一只雏鹰正在云层下盘旋,翅膀尚未长满羽毛,却已展现出凌厉的姿态。它忽高忽低地飞着,像是在练习捕猎,又像是在试探自己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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