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非知 劫童非仁 道胎非勇」
门开了。
热浪夹杂着墨香扑面而来。这是个球形藏书室,四壁由不断流动的典籍构成,中央悬浮着一株奇特的藻类——主干是《史记》竹简造型,枝叶则是各种语言的"知识"一词,顶端结着颗由百家姓环绕的果实。
"终于...园丁..."
果实表面浮现人脸,却比孤岛那个劫童果更加抽象,像是用不同字体拼凑而成的五官。它说话时,藏书室内所有典籍都跟着共鸣。
"你以为...这只是污染?"果实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朗诵,"错!这是...进化!"
四壁典籍突然喷射而出,在室内形成文字风暴。每一页纸都精准地割向卫衡,伤口处立刻渗出发光文字。更可怕的是,这些文字正在他血管中重组,试图将他改造成移动的"道园百科全书"!
盐灵想再次折射光线,却被几页《光学原理》裹住晶体。那些文字直接修改了它的折射率,使小家伙被困在自己制造的彩虹牢笼里。
"知识...需要秩序..."果实继续宣言,"就像星砂...需要道园..."
卫衡单膝跪地,感到有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大儒注经、史官修史、甚至连孩童描红时的重复动作,都在他意识里形成沉重枷锁。右腕的星砂纹身开始规整化,七粒星砂自动排列成标准圆形...
就在意识即将被同化的瞬间,卫衡突然用木铲刺穿自己手掌!剧痛让混沌道韵暴走,鲜血在铲面涂画出毫无规律的狂草。
"知识若不能...挠痒痒..."他染血的手拍向地面,"要它何用?!"
血珠飞溅到周围典籍上,那些规整的文字突然"活"了。甲骨文跳起祭祀舞,小篆玩起捉迷藏,连最严肃的律法条文都开始用"之乎者也"玩起接龙游戏。
整座藏书室陷入知识狂欢。果实人脸露出惊恐表情,因为它发现更可怕的事——中央藻株的竹简主干,正在卫衡血珠的影响下...长出歪歪扭扭的旁注!中央藻株的变化越来越明显,那些歪扭的旁注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将原本规整的《史记》竹简造型搅得一团糟。果实上的人脸扭曲成可怖的形状,发出尖锐的咆哮:“不!这不是进化!这是混乱!”
此时,盐灵也挣脱了彩虹牢笼,它身上的晶体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冲向那株藻株。卫衡则趁着混乱,运转混沌道韵,将周围的文字风暴搅得更加无序。
在卫衡和盐灵的合力攻击下,藻株的主干开始断裂,果实也摇摇欲坠。突然,果实炸裂开来,无数的文字碎片如烟花般四散飞溅。
随着藻株的崩塌,整个藏书室开始摇晃,周围的学者们也纷纷从半空中坠落。卫衡迅速接住了星图学者,而那些藻类根系也从学者们的身体里抽离。
当一切终于平静下来,卫衡发现,那些变异藻类开始转化为一种全新的形态——思维藻。它们如同微小的精灵,围绕在众人身边,似乎在等待着被赋予新的使命。
"不!不可...亵渎..."
果实人脸扭曲崩解,那些百家姓字母如暴雨般坠落。中央藻株剧烈颤抖,主干上的《史记》竹简纷纷脱落,露出内里翡翠色的原始结构。
卫衡踉跄站起,将青禾印记按在裸露的藻株上。与孤岛时不同,这次他感受到的不是对抗,而是...求知欲。这座活体书院,竟是星墟道胎的"求知本能"所化!
"你想...学习?"卫衡喘息着问。
藻株顶端残余的果实微微发亮,传出模糊意识:它渴望知识,但劫童残留的规整执念扭曲了这种渴望,使它把"学习"变成了"格式化"。
藏书室突然开始融化。那些典籍化作营养液,滋养着三十多名悬浮的学者。他们体内的藻类根系缓缓退出,头顶的"知识之花"却保留下来——只是不再僵化,而是随着主人思维不断变换形态。
星图学者最先苏醒。他跌落在卫衡身旁,颤抖的手指在地上画出歪斜的星轨:"谢...谢...它们其实...想帮忙..."
卫衡这才明白,这些变异藻类并非单纯寄生。它们在与学者共生期间,确实在帮助宿主提升思维——只是被劫童污染后,将"提升"误解为"统一"。
藏书室藻壁渐渐透明,露出外界的黄昏天空。获救的学者们围坐在中央藻株旁,他们头顶的知识之花相互授粉,形成新的混合形态。最年长的老者突然大笑——他头顶的儒家经典开出了数学公式的花!
藻株顶端,残余的果实终于完全脱落。在半空中,它爆裂成无数微型沙画书,每本都记录着某个学者独特的思维方式。
《星藻录》自动飞起,将这些微型书页吞入扉页。墨迹重组,显现出新标题:
「卷二·思维藻种」
黎明时分,幽灵船驶离正在解体的书院。
卫衡站在船尾,看着那座建筑缓缓沉入海中。学者们被安置在另外六艘幽灵船上,他们头顶的知识之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不时有发光孢子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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