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依旧无情地鞭挞着大地,将落鹰峡深处茫茫群山的轮廓冲刷得模糊不清。沈云昭背着父亲沈从山,每一步都深陷泥泞,又奋力拔出,如同跋涉在无间地狱。玄鳞甲冰冷沉重,父亲的身躯更是像一座正在崩塌的山岳,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牵扯着她胸腔深处翻江倒海的剧痛。内伤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体内搅动,喉头腥甜不断上涌,又被她强行咽下。雨水混着汗水、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唯有胸口那枚凤凰玉佩透出的温润暖流,成了维系她最后一丝清醒与气力的源泉。
不能停!不能倒!
她避开开阔地带,专挑陡峭崎岖、林木茂密的山坳行进。身后鬼哭涧的厮杀声早已被雨幕隔绝,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肃杀与危机感却如影随形。她不知道萧绝的人是否还在暗中跟随,不知道是否还有第三波、第四波的伏兵潜藏在雨幕之后。她只知道,背上父亲的生命之火正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沈云昭感觉双腿如同灌铅、意识开始飘忽之际,前方密林边缘,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凹陷山壁映入眼帘。那像是一个废弃的猎户小屋,又或是天然形成的浅洞,虽低矮逼仄,却足以遮蔽风雨。
一线生机!
沈云昭咬紧牙关,几乎是凭着本能拖拽着身体,踉跄着冲了过去。她粗暴地拨开垂挂的藤蔓,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陈腐气息的凉意扑面而来。洞内空间狭小,仅容两三人蜷缩,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积着浅浅的泥水。但此刻,这已是天堂。
她小心翼翼地将沈从山从背上解下,让他平躺在一块相对干燥些的岩石上。动作牵扯到自己的内伤,她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涔涔。
“父亲?”沈云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沙哑。她跪在沈从山身边,指尖颤抖地探向他的颈脉。
那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时断时续,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他脸上的灰败死气更加浓重,嘴唇的青紫蔓延到了整个下颌,左肩断箭处的伤口周围,紫黑色的毒气如同蛛网般沿着血管向心口方向侵蚀,皮肉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暗紫和肿胀,散发着甜腻而令人作呕的腥气。封穴的效果在剧毒的猛烈攻势下,已然岌岌可危,毒血随时可能冲破封锁,直捣心脉!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
“不…不能…”沈云昭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攫紧,几乎窒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再次倒出小囊中仅剩的三粒“清心护脉丹”,全部塞进沈从山口中。丹药入口,那微弱的脉搏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丝丝,但也仅仅是一丝丝。这只能吊命,无法解毒!
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延缓毒素蔓延!
她撕开沈从山左肩早已被血污浸透、又被雨水泡得发胀的衣料。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断箭的金属断茬深深嵌在肿胀发黑的骨肉里,周围皮肤呈现出可怕的坏死迹象。沈云昭拔出腰间的匕首,在洞外积满雨水的石洼里草草冲洗了一下,又在自己的里衣上割下相对干净的布条。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和决绝,仿佛回到了最残酷的战场,面对最致命的创伤。
没有火,没有热水,没有任何消毒的条件。她只能就着洞外不断冲刷的雨水,用匕首极其小心地清理伤口周围不断渗出的紫黑色毒血和开始腐烂的皮肉组织。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伤口,每一次触碰都让昏迷中的沈从山发出无意识的、痛苦至极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
沈云昭的手很稳,稳得可怕。尽管她自己的内腑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浸透了她的鬓发和后背。她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全部精神凝聚在刀尖上,一点,一点,刮去腐肉,挤出毒血,动作精准而迅速,力求将对父亲身体的二次伤害降到最低。腥臭的毒血混着脓液流下,染黑了岩石上的积水。
做完这如同酷刑般的清创,沈云昭的脸色比沈从山好不了多少,苍白如纸,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痕。她撕下更多干净的布条,用尽最后的内力,将一丝被凤凰玉佩暖流勉强包裹的冰寒气息灌注在指尖,再次重重地点在伤口周围几处关键的穴位上!这一次的封穴,几乎抽干了她残存的力气,效果也远不如前,那蔓延的紫黑色毒纹只是被暂时阻滞,依旧顽强地、缓慢地向着心脏方向蠕动。
做完这一切,沈云昭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陷入昏迷。洞外,雨声依旧震耳欲聋,敲打着岩石和密林,如同无数恶鬼在嘶吼。
就在这时,沈从山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呃…嗬…”一声微弱得如同叹息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沈云昭猛地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所有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希冀驱散。她不顾一切地扑到父亲身边,紧紧抓住他冰凉的手:“父亲!父亲!您醒醒!是我,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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