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青黑的阴影。她的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的奇异平静:“名节…呵…比命…重要么?比…报仇…重要么?”她顿了顿,气息更加微弱,“阿竹…帮我…梳妆…更衣…要…素净…病容…憔悴…”
她要演好最后一幕。一个被“情郎”抛弃、绝望病弱的“失贞”女子形象,是她最后的保护色。
阿竹看着小姐那平静得近乎死寂的脸,心如同被刀绞一般,却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她咬着唇,含着泪,用力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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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将至。
西城骡马市,人声鼎沸,汗臭、牲口粪便味和各种廉价脂粉、吃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喧嚣而浑浊。这里是京城底层三教九流的汇聚之地,消息传播的速度比任何地方都快。
骡马市后,是迷宫般杂乱肮脏的巷子,其中最深最偏僻的一条,便是槐树巷。巷子尽头,是一处早已荒废、院墙半塌、杂草丛生的小院。平日里罕有人至。
然而此刻,小院那扇腐朽的木门,却被人从里面猛地撞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身形瘦高、戴着破旧斗笠遮住大半张脸的男子,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他脚步慌乱,神情惊恐,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在冲出门口的瞬间,他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怀中一个物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滚进了门边的枯草丛里。
男子似乎急于逃命,竟顾不上捡拾,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另一端狂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杂乱的人群和房屋拐角处。
这突兀的一幕,恰好被巷口几个刚赌完钱、骂骂咧咧出来的地痞混混看在眼里。
“嘿!那小子!跑什么跑?偷东西了?”为首一个疤脸汉子骂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去追。
旁边一个眼尖的瘦子却蹲下身,从枯草丛里扒拉出那掉落的物件,举起来一看:“大哥!快看!是块玉佩!成色…好像还行?”
疤脸汉子凑过去,一把夺过玉佩。那玉佩呈半圆形,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摔碎的。玉质普通,但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陈”字。
“陈?”疤脸汉子皱眉,翻来覆去看了看,“这破地方…哪来的玉佩?”他猛地想起刚才那男子慌张的模样和抱着的包袱,眼睛一亮,“妈的!肯定是贼赃!那小子是贼!快追!别让他跑了!这玉佩是证物!”他吆喝一声,带着几个混混就朝着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们的嚷嚷声在嘈杂的巷子里并不算太引人注目,但“玉佩”、“贼”这几个字眼,却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附近几个小摊贩和闲汉间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很快,关于“槐树巷废院跑出个贼,还掉了个‘陈’字玉佩”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流传。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沈府,听雨轩(沈云昭搬回自己院子休养)。
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午后虚假的平静!
“啊——!小姐!小姐不见了!!”阿竹跌跌撞撞地从内室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紧紧攥着半块边缘断裂的青玉玉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妆台…妆台上…只有…只有这个!”
闻讯赶来的周嬷嬷和几个婆子冲进内室。只见床榻凌乱,锦被掀开,沈云昭常穿的一件素色外衫不见踪影。梳妆台上,原本放首饰的匣子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孤零零地躺着半块刻着“陈”字的青玉玉佩,断裂的茬口显得格外刺眼。
“这…这是什么?!”周嬷嬷拿起那半块玉佩,手都在抖。她猛地想起昨日松鹤堂那卷染血的圣旨,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陈…陈字玉佩…”一个跟随老夫人多年的老嬷嬷看着那玉佩,脸色煞白,喃喃道,“老奴…老奴昨日好像听前院小厮嚼舌根…说西城骡马市那边…上午抓了个贼…身上搜出半块‘陈’字玉佩…”
轰——!
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
“私…私奔?!”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浮现在所有人脑海!小姐不堪赐婚重压,与那姓陈的寒门子早有私情,今日趁乱…私奔了?!还卷走了细软?!
“快!快去禀告老夫人!禀告老爷!”周嬷嬷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瘫软在地。
消息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沈府,紧接着,又以更快的速度,伴随着“沈家嫡女与寒门举子私奔”、“卷走财物”、“遗落定情信物”等爆炸性的细节,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引爆了整个京城!
“听说了吗?沈尚书家那位刚被赐婚给三殿下的嫡小姐,跟人跑了!”
“真的假的?皇子侧妃都不要?”
“千真万确!西城骡马市都传疯了!说是跟个姓陈的穷举子,还留了半块定情的玉佩在府里,另半块掉在私奔的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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