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公元199年)深秋,自颍川向徐州,官道之上。
自从在颍川郡外那片河谷地带,林凡“捡”回了黄忠这么一位老将军,阳安军的队伍里,气氛就变得有点怪怪的。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的将领们,比如玄甲铁骑里新冒头的张猛,看黄忠的眼神,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服气。
张猛这小子,力气大得像头熊,使一柄沉重的狼牙棒,在白狼坡下跟曹军死磕的时候,也是嗷嗷叫着往前冲,勇猛得很。林凡提拔他当了个偏将军,手底下管着几百号玄甲骑士,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
在他看来,黄忠这老头儿,虽然名头挺响,什么“曾随孙文台征战”,但毕竟年纪大了,胡子都白了一大把,还能有多大本事?主公也太抬举他了,刚一见面就“老将军长老将军短”的,还让他随军参赞军务,这不是瞎胡闹嘛!
这天,大军在一处驿站休整。张猛正带着手下几个兄弟,在空地上比划着拳脚,练得是热火朝天。黄忠则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张巨大的硬胎弓,弓身古朴,透着一股子久经沙场的沧桑。
“嘿,我说老将军,您这弓瞅着挺沉啊,还能拉得开不?”张猛一抹额头上的汗,咧着大嘴,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挑衅,冲着黄忠嚷嚷道。他身边那几个年轻的玄甲骑士,也都跟着嘿嘿直笑。
黄忠闻言,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呵呵,张将军说笑了。老朽这把老骨头,拉弓射箭的力气,倒还有几分。”
“有几分是几分啊?”张猛不依不饶,他走到黄忠面前,指着远处百步开外,一只落在枯枝上的乌鸦,嚷道,“老将军,要不您给咱们露一手?要是能一箭射下那扁毛畜生,俺老张就服你!”
百步之外,乌鸦不过黄豆大小,随风摇晃,目标极小。张猛手下那几个骑士,也都屏住了呼吸,想看这老头儿出糗。
黄忠也不答话,只是缓缓起身,取下背上的硬胎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动作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度。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双臂一较力,那张寻常壮汉都难以拉开的硬弓,竟被他如同拉开一根稻草般,轻松引满如月!
“嗡——!”弓弦震颤,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啸!
羽箭离弦,如同一道流光,撕裂寒风,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直奔那百步之外的乌鸦而去!
“噗!”一声轻响!
那只还在枯枝上得意鸣叫的乌鸦,甚至连反应都未能做出,便已被那支羽箭从颈部洞穿,哀鸣一声,从树上直挺挺地栽落下来,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箭毙命!干净利落!
“好箭法!!”
周围的阳安军将士,无论是玄甲铁骑还是陷阵营的步卒,皆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他们虽然也听说过黄忠箭术了得,但亲眼所见,依旧被这神乎其技的箭术,震撼得无以复加!
张猛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戏谑的脸,此刻也已是涨得通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虽然勇猛,但箭术却非其所长,莫说百步之外射落乌鸦,便是五十步之内,也未必能有这般准头!
“老……老将军……您……您这箭法……神了!”张猛结结巴巴地说道,语气中早已没了之前的轻慢,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一丝羞愧。
黄忠收起弓箭,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刚才那惊艳的一箭,不过是信手拈来一般:“呵呵,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战场之上,杀敌报国,方是大丈夫本色。”
自此之后,军中再无人敢小觑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而张猛,更是对黄忠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常会厚着脸皮,凑到黄忠身边,请教一些弓马武艺,黄忠亦是不吝赐教,两人之间,竟也渐渐生出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情谊。
大军继续东进,数日之后,已抵达豫州与徐州的交界地带。
这一日,林凡正与苏哲、黄忠等人在中军大帐内商议军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负责前出侦查的斥候,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
“启禀主公!前方十里,发现大批曹军骑兵!人数约有三千余众,旗号……旗号是‘夏侯’!正向我军……高速逼近!”
“夏侯?!”林凡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是夏侯惇还是夏侯渊?”
“看旗号,应是夏侯渊的部队!”
夏侯渊!曹操麾下“虎步关右”的急先锋!此人不仅用兵神速,骁勇善战,更兼箭术超群,乃是曹军之中,一员不可多得的宿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曹操派来阻击自己援军的?!
林凡心中念头急转,当机立断:“传我将令!全军立刻停止前进,就地结阵!赵武,你率玄甲铁骑主力,护卫中军!雷远、张猛,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分守左右两翼!黄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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