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书一把按住正要说话的香杏，慵懒的看他，“那就多谢了。”
香杏鼓着嘴，悄悄瞪了一眼裴长卿。
小姐身边的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其中就有一个从小学习医理，精通按摩的婢女。
根本用不着他一个书生献殷勤。
也就是小姐心善，不好意思拒绝，怕他脸上过不去才答应。
裴长卿的确不知道。
沈黎书答应时，他心里就紧张起来，手心冒汗。
裴长卿走到她身后，如影随形般的香气再次钻入鼻中。
他深呼吸，然后把手放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动。
“力道可以吗？”
沈黎书闭着眼，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缓缓开口，“可以。”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裴长卿，“我是来告辞的，离家多日，如今也考完了，该回去看看。”
沈黎书：“后天就放榜了，干嘛不看完榜再回去？”
裴长卿，“我，我想母亲节，不管结果如何，我想在家里，跟母亲一起。”
其实是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考中，虽然不确定名次，但从答题上来看，只要没有舞弊，定会榜上有名。
但沈少爷就不同了，他在沈府时也接触过，到底有多草包，简直太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心肠不坏，甚至有点缺心眼。
沈家对他寄予厚望，若是到时候自己考中了，而沈金宝没中。
他怕沈府面子上不好看，因此才想提前离开。
当然，想母亲了，也是真话。
沈黎书倒是没想那么多，“什么时候走，我让管家安排马车送你，顺带向你母亲问个好。”
“明天，不过马车就不用了……”
沈黎书摆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你也别推辞，一辆马车而已，就当是你替我按摩的报酬。”
她又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雨还在下。
“留在这吃晚饭吧，自从你来，咱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裴长卿犹豫了一秒，答应了。
沈黎书不像普通小姐，平时插画品茶，跟小姐妹聊聊衣服首饰。
她很忙，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接见掌柜，查看账本，还要把一些不怎么赚钱的店铺重新整合。
当然，更多的，裴长卿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在府里这么久，很少能看见她歇着。
又揉了一会儿，沈黎书就让裴长卿停下。
香杏也带着一群人准备好了晚饭。
她问，“今日凉爽，我让人准备了锅子，能吃辣吗？”
裴长卿摇头，“没吃过，可以试试。”
他家就在京郊，虽然家贫，但饮食习惯跟京城这边差不多，是不吃辣的。
沈黎书抽抽嘴角，还是让香杏准备了鸳鸯锅。
她老家是南方的，无辣不欢。
两人在前厅落座，红泥小炉咕嘟咕嘟冒着泡，各种菜肴摆了一大桌子。
还有冰丝丝的西瓜汁。
就着雨声，吃着锅子，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裴长卿的脸，已经微微发红。
一半是辣的，一半是喝了酒，微微有点醉。
沈黎书无语，“不能吃辣还非要吃。”
裴长卿的眼神有几分迷离，“因为，我想知道你喜欢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沈黎书沉默，半天才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吃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裴长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且，自从那天考试结束，就觉得他变了很多，不再一门心思的勾搭自己。
裴长卿听到这句话，也沉默了许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等沈黎书答话，他就继续说。
“我七岁的时候，父亲刚刚去世，娘也病了，饿了三天，走投无路的我带着娘去了大佛寺。”
“但是因为我带着娘，根本爬不上没有尽头一样的台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出现，她不仅让丫鬟帮我把娘送上大佛寺，还出钱请大佛寺的方丈帮我娘看病。”
“最后，她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有钱给娘抓药，直到她好起来，那笔钱帮我和我娘度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
“我在大佛寺的时候，听见过丫鬟喊她付小姐，帮我的人就是太师家的付小姐。”
听到这里，沈黎书的脸冷了几分。
她猜到裴长卿想说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会坦白得这么快，甚至他们两个的交集都不多。
“你究竟想说什么？”
冷冰冰的语气，令裴长卿眼底清醒了几分。
他摇摇头，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神色愧疚的站起身。
拱手，“没什么，总之对不起。”
“我知道你在搜集的字画，我把这段时间作的字画，全部送给沈小姐，就当赔罪。”
沈黎书没有说话，平静得吓人。
“做了错事，想用几张破字画就赎罪，裴公子的算盘打得比香杏还好。”
她全都知道！
一瞬间，裴长卿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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