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午觉之后,杜南风就愣愣地坐在那里,带着头盔,看着走过的人,走过的人却看不见他的脸,阴天之下他的视野更暗,仿佛刚刚的睡眠是一顿酒,他在醒酒。他在公园里坐到了四点,之后骑上摩托车来到了狂花酒馆,那里还没有开门,应该是友哥晚点了,他想,便坐在摩托车上等着。很快友哥便开车到了酒馆门口,杜南风看见后,将摩托车向后倒了些,给他的车让出地方。
“几天没见你了,今天比我来的还早。”友哥下车对杜南风说道。
“这几天比较忙,农村人比较重视清明节嘛。”杜南风说道,将头盔摘了下来,挂在车把上。
“你的手......”友哥看到了杜南风没有红色条纹的手,问道。
“嗯......一个意外,它们走了。”杜南风回答。
“全都‘走了’?”友哥看到杜南风脸上还有山蛩纹路。
“没,就手上的。”杜南风向友哥晃了晃双手。
“说到这个,前天你可错过了一个老顾客。”友哥指的是酒馆地下室的特殊项目,它只在杜南风来时开放。
“我想说,我可能不会再错过了,我准备在市里待一阵。”杜南风含蓄地说,他不好意思直接求别人收留他。
“行啊,进去再说。”友哥拿出钥匙打开了卷帘门的锁,拉开,推门走进酒馆,开了灯。
杜南风跟着走了进去,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早来,没有客人的酒馆和平淡的白灯光同样给他一种孤独感,“今天你有去扫墓吗?”
“去了,我祖父母的,今晚的顾客估计不多。”友哥先从吧台后给杜南风倒了一杯金酒。
“今天也算一个节日,”杜南风接过酒杯,停在了嘴边,“友哥,我今天没有带钱。”
“你又不是第一次赊账了,”友哥笑道,“怎么想来市里待一段时间了?住在哪里?”
杜南风把酒一口喝光,“杜恩的事情,我跟我爸吵翻了,我不想再受他的影响。”
“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吗,已经四年了。”
“没,没有,”杜南风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当初,他的失踪,与我有关,是我带他走的。”
友哥放下手中的杯子,张开了嘴,但他的话比他的动作慢了一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初的原因不值得这样追究吧。”
“虽说时间过了很久,但对我来说我不会忘记,如果当初我没有带他出去,他现在还会在我们身边,而这个事实我也隐瞒了四年。”
“我觉得家庭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受太多过去事情的影响,毕竟每一个家庭都是向未来看的。”
“我家的事情,太复杂了,”杜南风没有说他母亲的事情,那个事实可是被隐瞒了十多年,“重点是我爸,我受不了他的性格,他的居高在上,自以为是,我不想被他圈在地里当一个耕机。并且我还是想要对过去自己犯下的错,进行弥补,不管杜恩在哪里,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
“你的韧劲我很佩服,四年来你可一直没有放弃找他。对于你爸,我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你做了决定,我当然会支持你。”
“谢谢友哥。”杜南风抿了抿嘴唇,就像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子,之前大大咧咧的自己已被他扔在郊区里,“我还有一件事情。”
“说吧,能帮上的尽管开口。”友哥看穿了他的表情。
“我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住处,我想我能不能......在这里打下手,不用工资也可以,我可以睡在地下室里。”
“这个小酒馆现在不缺人手,”友哥故作冷漠地说,他看杜南风的眼神立刻变得飘忽,又接着说道,“但是既然你不要工资,哪个老板会介意多一个员工?何况你还有地下室的‘工作’。”
“真的?你愿意收留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睡在地下室,那里的环境怎么适合居住?”
“你忘了我身上是什么动物?它们可就喜欢地下环境。”
“如果你要住在那里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下午早些开店营业,你来看店了?”
“没问题!反正下午也不会有谁来喝酒。”
“只要你别变成一个酒蒙子酒保就行。”
两人碰了一杯,都笑了起来。“朋友”对杜南风来说是一个他曾经不敢接触的词,见识过很多人的偏见之后,他更不敢想象自己能有一个正常人朋友,但在这里的酒杯中,他尝到了朋友的滋味,也真正认识到帮助这个词的意义。他知道友哥一定有很多朋友,其实无需要求他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只要是朋友,对他来说就已经很好了。友哥天生喜欢帮忙,他曾说在社会上谁都不是一座孤岛,而是孤岛上被困的人,必须相互照应。开酒馆的工作也让他结识了很多人,各行各业,各种各样,他喜欢听不一样的故事,也喜欢把故事分享给别人,接触得多了,他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大熔炉,他曾徘徊在是否要坚定一个信仰,佛教、道教,还是基督教,也曾在选择哪一本杂志一直读下去犯难,《中国科学》、《小说月刊》,还是《电影世界》,最后他也没有做选择,而是做了全选,就像他喜欢帮忙一样,他来者不拒。
“站在外面干什么呢,开门了,进来啊!”友哥看到了站在门外一直没有进来的常乘,以为他觉得门没开,“上回见到的那个酒保来了,你要不要变回‘黑面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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