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古娜放在锦被上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病弱的沉静,甚至露出一丝被误解的无奈:“陛下,臣妾惶恐。臣妾入宫,乃是感念陛下与皇后娘娘恩德,愿尽绵薄之力,宫宴中毒,更是飞来横祸,至今心有余悸。”
“皇后娘娘药中之事,臣妾深居飞花阁,实不知情,陛下所言,臣妾实在不懂。”
她将“不懂”二字咬得清晰,眼神坦荡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仿佛真的置身事外。
高手过招,不动声色。
裴齐光看着她,心中冷笑。
这女人,心志之坚,远超预料。
他不再兜圈子,声音陡然转冷,虽不高亢,却带着千钧之力,直刺核心:
“朕不懂的是,牧原王之女,金枝玉叶,何苦甘为他人手中刀,行此险棋?”
“飞花阁已成孤岛,你递不出消息,他亦未曾试图捞你,瑶古娜,你效忠之人,可曾想过,若你成了弃子,你远在草原的父亲又当如何自处?”
“弃子”二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瑶古娜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
不是为了自己可能的结局,而是为了裴齐光话中那赤裸裸的威胁,她的父亲牧原王。
她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凝滞,脸色似乎更白了一分。
但仅仅是一瞬,她眼中那抹因父亲而起的剧烈波动,迅速被她强行压下,快得如同错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种更深沉的决绝。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裴齐光审视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和某种殉道般的固执。
“陛下,”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异常清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妾身为天崇宫妃,是生是死,是荣是辱,皆在陛下一念之间。至于臣妾的父亲……”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光芒,最终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牧原部族,世代忠于天崇,父亲自有他的路要走。”
她没有否认身份,甚至没有反驳弃子的指控。
她只是用一种近乎超脱的姿态,将自身命运完全交予皇帝裁决,同时,也隐晦地,坚定地,将她的父亲和部族,从这场漩涡中摘了出去。
她在用自己作为屏障,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她不会背叛惇王,也不想牵连父亲,她只能选择沉默,选择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点到即止,逼得太紧,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好一个‘自有他的路要走’。”裴齐光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听不出情绪,“婕妤好生静养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瑶古娜的反应本身,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息。
这个女人,是块硬骨头,也是把双刃剑。
她深爱着惇王,这份爱,或许比牧原王的利益更难以撼动。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留下满室沉寂。
瑶古娜依旧维持着半倚的姿势,直到殿门彻底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她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紧绷的脊背松懈下来,她闭上眼,一滴冰冷的泪,无声地滑过苍白的面颊,没入鬓角。
次日,夜色深沉,曜华宫暖阁内却灯火通明,炭炉烧得正旺。
厚重的帘幕低垂,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裴齐光、沈朝盈与顺王围坐在一张铺着厚绒毯的圆几旁。
顺王褪去了人前那副阴鸷平庸的伪装,此刻神色沉稳,眼神锐利如鹰,与平日判若两人。
他端起热茶呷了一口,看向裴齐光,“陛下,前朝动向,表面平静,暗流却愈发汹涌,惇王这几日看似闭门谢客,实则频繁召见几位掌管京畿粮草,兵器库的官员,虽是以商讨冬防为名,但所涉事务远超其职权范围。”
“另外,”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吏部考功司那边递来密报,近三个月,有几位地方大员的考评被润色得格外漂亮,升迁路径清晰,而这几人与惇王府往年节礼往来甚密。”
裴齐光指尖轻点桌面,眼神深邃:“他在布局,粮草,兵器,是为可能的意外做准备,安插人手,则是为后续掌控地方铺路。”
“牧原那边呢?可有异动?”
顺王摇头,“边关传回的消息,牧原今冬格外安静,连小股扰边的骑兵都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臣怀疑,他们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惇王在京中发动的信号。”
他看向裴齐光,“陛下,如今皇后之事,加上瑶古娜被困飞花阁,惇王必知事已败露,恐会狗急跳墙,我们是否该……先下手为强?”
他目光转向沈朝盈的腹部,“毕竟,珩贵妃有孕在身,若生变故,恐难周全。”
裴齐光还未开口,坐在他身侧的沈朝盈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蜜饯碟子。
她并未因顺王的担忧而显出不安,反而眼眸晶亮,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灵动,看向顺王,声音清脆而条理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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