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佑二年谷雨,南海被平流雾裹成混沌的棉团,十二艘福船如巨鲨在奶浆中潜行。李火旺蹲在艏楼阴影里,狼头纹护腕擦过火铳准星的动作突然顿住 —— 火铳声呐的甜火结晶在雾中泛着浑浊的光,像蒙着灰的猫眼石。桅杆顶传来陈阿虎的咒骂:“龟儿子,这雾比老子三天没洗的汗衫还黏!”
话音未落,右舷传来珊瑚摩擦船底的细碎声响,如蛇信吐息。李火旺霍然站起,火铳托狠狠抵住肩窝,狼头护手在雾气中划出银弧:“老陈!数心跳!” 桅杆顶的陈阿虎立刻敲响火铳形铜钟,七声清越的钟鸣穿透雾幕,在七十二名火铳手耳中化作方位密码。
这是琼州学宫独创的 “听雾术”:火铳手们闭目凝神,根据钟声在雾中的回响震颤判断敌船位置。周益的老式相机在艏楼显影,镜头上的 “1945” 刻痕发烫,模糊的海盗船轮廓在胶片上显形的瞬间,他低喝:“左舷四分之一,仰角七度!火旺,甜火示警!”
李火旺扣动扳机,七十二颗铅弹拖着甜火尾迹破水而出。雾幕中,铅弹轨迹自动勾勒出 “退” 字的黎文笔画,每道横折都精准贴合火铳膛线的螺旋 —— 这是雷生之铳留下的弹道记忆,此刻在雾中化作文明的警告。
海盗们的弯刀刚举过头顶,就看见自家船帆被火痕烧出镂空的 “退” 字,帆布在海风中噼啪作响却未燃尽 —— 甜火结晶的温度被精准控制,只毁物不伤命。陈阿虎趁机从桅杆滑下,狼头战刀寒光一闪,砍断海盗船的锚链,三艘快船在珊瑚礁区失去平衡,船身歪斜着撞向彼此的锚链,竟在雾中摆出个歪扭的 “困” 字。
“老火!西南角漏网之鱼!” 陈阿虎的吼声惊飞雾中的海鸟,李火旺的九管连发火铳早已转向,铅弹在雾中划出 “困” 字的最后一钩,如灵蛇游走般缠住漏网之船的桅杆。海盗们望着突然收紧的锚链,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困在珊瑚礁形成的天然牢笼中,而火铳手们的枪口,始终对着船帆而非人体。
雾散时,甲板上散落着珊瑚碎屑和甜火残迹。李火旺的藤甲被珊瑚划破三道口子,陈阿虎蹲在他身后,用黎锦蘸着甜火药膏涂抹伤口:“你个不要命的,雾里竟敢松开信号绳?要是老子数错心跳 ——”
“错不了。” 李火旺打断他,盯着陈阿虎手臂上被珊瑚划破的新伤,“老子后背交给你,比火铳准星还稳当。” 两人相视而笑,火铳枪管在阳光下折射出交叠的影子,狼头纹与火铳纹在光影中重合,像极了他们共有的狼火图腾 —— 那是用鲜血和信任烙下的印记。
海盗们跪在甲板上,看着火铳手们用黎锦为他们包扎伤口,发现这些令人生畏的战士,竟在藤甲内侧绣着 “护生” 的黎文小字。陈阿虎的狼头战刀刀柄,还刻着三年前在珊瑚礁刻下的 “和” 字,刀痕已被海水磨得温润。
周益在暗房冲洗胶片时,发现雾中显影的不只是海盗船,还有二十年前雷生在学宫石墙上刻下的 “耕战图”。胶片上,雷生带着初代火铳手背靠背站立的剪影,与现实中李火旺、陈阿虎的身影完全重合。镜头上的 “1945” 刻痕,此刻竟与石墙上的 “耕” 字笔画严丝合缝。
他忽然明白,雷生留下的从来不是冰冷的技术,而是一种融入血脉的传承 —— 当火铳手们在雾中仅凭心跳就能协同作战,当他们的枪口永远对着威胁却又留有余地,文明的接力棒,早已在汗水中发烫。那些在雾中显形的汉字,不是铅弹的轨迹,而是无数先辈用体温捂热的文明密码。
更深露重时,陈阿虎坐在桅杆顶擦拭狼头战刀,李火旺靠在艏楼轻抚火铳准星。雾海的潮气中,传来周益在暗房的低叹:“雷生老哥说得对,火铳的准星,从来不该对准人心。”
海风掀起雾幕,露出天际线的微光。火铳手们的藤甲在雾中若隐若现,背靠背的剪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如同深海中并列游动的巨鲨 —— 它们的利齿只撕碎威胁,而柔软的腹部,永远护着文明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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