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金属盒,朝运尸车跑去。
风灌进领口,带着一股铁锈味。
那是血的味道,很淡,却像根线,把三年前的血、冷库账本上的血、冷藏车渗出的血,还有此刻运尸车后厢里的血,连成了一张网。
而我们,正站在网的中央。
当林疏桐拉开运尸车后厢的金属门时,一股腐臭夹杂着冰碴扑面而来,寒意刺骨。
我眯起眼睛,看到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歪放在货架上,最上面那具尸体的右手垂在外面——手腕上有针孔,青紫色的尸斑从指节蔓延到手肘,这与我今早解剖室见到的“脑死亡”病例完全不同。
“王师傅。”我紧紧攥着金属盒转身,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你说今早六点五十四分运走尸体,但这具尸体的尸僵程度至少已经形成十二小时了。”
他后背撞上运尸车的保险杠,喉结上下滚动,就像吞了只活青蛙:“我、我就是按照建国哥说的调了冷链温度……”
“轰——”
火化炉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王师傅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色数字疯狂跳动:“820℃!火化炉温度超标!”他原本惨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完了完了,老K说过要是程序启动……”
“程序?”林疏桐反手抓住王师傅的白大褂领口,银链扫过我的手背,“什么程序?”
王师傅的汗水滴在她手背上:“三天前有人往操作面板里塞了张SD卡,说要是运尸单被查出来……”他瞪大眼睛看向我手里的金属盒,“就自动把温度升到1000℃!所有烧过的尸体……”
“骨灰里的金属残留会被彻底汽化。”我接过话,后槽牙咬得生疼。
三年前林夏的案子,凶手就是用高温焚化了关键物证——她指甲缝里那片带血的墙灰。
陈护士的手机在口袋里剧烈震动,她刚从停尸房跑出来,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未干的含氯消毒水。
我认得她,今早李建国伪造死亡证明时,她负责递印泥。
“别接。”林疏桐的声音冷得像冰,但陈护士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老K的电子音夹杂着电流声刺进耳朵,像根细铁丝往耳朵里钻:“沈警官,林医生,恭喜你们拼到了死亡证明链的最后一块——”
“但一旦这链条断裂,”电流声突然变成蜂鸣声,“你们手里那些‘合法摘取’的器官,都会变成带毒的炸弹。”
陈护士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我瞥见屏幕上的通话时间:0分23秒——和三年前匿名举报林夏案的电话时长分毫不差。
“他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我弯腰捡起检测仪,目光扫过运尸单上的公章,“李建国!”
李建国还瘫在墙角,金笔滚到他脚边。
我拿过林疏桐的紫外线灯照向运尸单,红光在纸面上拉出细长的影子:“看压痕边缘的毛刺。”我用分样筛抵住“临州市法医协会”的“协”字,“正式公章的这道划痕是向右偏0.3度,但备用章……”
“向左。”林疏桐的指尖随着筛网移动,“和金属盒里那枚缺口公章的磨损轨迹完全吻合。”她突然抬头看向李建国,“你用时间差印章伪造死亡时间,让器官在‘合法’状态下被摘取,对吗?”
李建国的眼泪滴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灰尘:“他们说只要我改三个小时,就能救我女儿……”
“三个小时?”我扯断冷藏车的电源线,电流在金属接口处迸出火星,“你改的是十二小时!老K需要尸体在真正死亡后还能维持‘生命体征’,等摘取完器官再推进火化炉——这样就没人能从尸检报告里看出,那些器官是从活人身上剜下来的!”
林疏桐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蹲在血袋堆前,紫外线灯扫过标签上的条形码:“沈墨,看这里。”她的指尖点在温度记录的最后一格,“3.2℃到2.7℃的温差,0.5℃的变化轨迹……”
“指向第三冷库。”我脱口而出。
三个月前我帮客户找丢失的医疗设备时,在旧仓库区见过那排被封的冷库,“老K的跨国交易账本应该藏在那儿——但温度计显示……”
林疏桐把手机递给我,冷库监控画面里,温度计的红色指针正在疯狂下降:“零下18℃,还在降。”她的声音轻得好像要碎掉,“低温会让账本上的墨水渗透进纸纤维,彻底无法复原。”
“走!”我拽起她的手腕往门外跑,金属盒撞在大腿上生疼。
王师傅想跟上来,被林疏桐反手按在运尸车上:“看着李建国,别让他碰任何电子设备。”
风灌进走廊,带着一股焦糊味——是火化炉的隔热棉烧起来了。
我摸出静电吸附板别在腰后,余光瞥见林疏桐的银链在晃动,突然想起三年前林夏牺牲那晚,她也是这样跑在我前面,发梢扫过我的下巴。
“等等。”林疏桐突然停住,她的鞋尖踢到一个金属片——是冷藏车的温度计。
我摸出吸附板,蓝光扫过金属表面的瞬间,板身突然剧烈震动。
“怎么了?”林疏桐转身看着我。
我盯着吸附板上吸附的金属碎屑,心跳快得要冲破肋骨。
那些碎屑的形状……和三年前林夏瞳孔里映出的公章缺口毛刺,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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