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冲出门时,守墓人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楼梯间。
但我知道他跑不远——暗河的水还在流,那水流潺潺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而所有的痕迹,都在等我拼完最后一块。
我拽着林疏桐往门外冲时,后颈突然被刘太太的哭嚎扯住。
那声"沈先生"带着破音的颤,像根生锈的钉子扎进耳膜——她抱着小凯的手还在抖,翡翠吊坠在齿轮缝里晃得更厉害了,金链子绷成细弦,随时要断。
看到翡翠吊坠里的纸片,我内心猛地一震,那些被串联起来的线索在脑海中疯狂闪烁,可这种思绪瞬间就被小凯病情恶化的紧急情况打断了。
"我丈夫的移植手术排期在三天后......"刘太太突然拽住我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尖锐的指甲带来的刺痛让我清醒过来,"他们说只要配合,小凯就能活......我真的不知道心脏是偷来的......"她脸上的泪混着冷汗往下淌,翡翠吊坠在齿轮上刮出细碎的金粉,"求你们......别让小凯的心脏停......"
林疏桐的呼吸突然顿在喉咙里。
她反手扯过我兜里的紫外线灯,冷白光线扫过吊坠的刹那,我看见翡翠表面裂开的纹路里,夹着张泛黄的纸片。"林夏。"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碎冰,"我妈当年解剖的无名女尸,DNA检测单上的名字......"
我凑过去。
纸片边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检测日期是2018年8月22日,买方签名栏的"M·L"两个字母被水浸得发皱,却和林阿姨笔记本里夹着的匿名威胁信笔迹重叠——三年前我在她办公室翻到过半页残信,右下角的缩写就是这两个字母。
"滴滴——滴滴——"
监护仪的警报声炸响,那尖锐的警报声仿佛是世界末日的钟声。
小凯的脸白得像张纸,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刘太太的袖口,心率数字从45跳到30,红色警示灯在他额头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刘太太的指甲掐进我手腕,力气大得反常:"医生说排斥反应是正常的......小凯只是害怕......"
林疏桐已经跪在床边。
她扯过听诊器按在小凯胸口,瞳孔在紫外灯下缩成针尖:"移植心脏在衰竭。"她的手指快速解开小凯的病号服,那道泛着幽蓝的钛合金疤痕上,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保存液里的免疫抑制剂剂量不够,他们根本没打算让这颗心脏活过三天。"
刘太太突然瘫坐在地。
小凯的手从她怀里滑下来,我下意识接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十二岁孩子的掌心,薄得能看见血管的纹路。
他睫毛颤动着,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只被踩碎翅膀的鸟。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里带着刃,"暗格。"她用手术刀挑起运输车侧面的锈迹,露出道半指宽的缝隙,"三年前我妈在走私船货单上画过这个锁型,说这是'死亡密码'。"
我摸出分样筛。
金属筛网插进锁芯的瞬间,螺旋状的刮痕在蓝光下浮现——和三年前在林阿姨办公室窗外排水渠里找到的轮胎印记,旋转方向完全吻合。"。"我脱口而出,锁芯在筛网转动下发出"咔嗒"轻响,"当年海关截获走私船的日期。"
暗河方向传来引擎轰鸣。
那声音像头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巨兽,震得水管里的水直晃,那水管里的水晃动时发出的哗哗声,仿佛是巨兽的喘息声。
林疏桐抓起桌上的监控屏,画面里,运输车正沿着暗河支流往码头移动,驾驶座上的守墓人侧过脸,嘴角扯出个冷笑。
"等等。"她突然放大监控画面,指尖戳在我衬衫第二颗纽扣上,"这根纤维。"她从口袋里摸出密封袋,里面装着三年前从林阿姨遇害现场窗帘上取的碎片,"你衬衫的棉麻混纺材质,和现场窗帘的磨损纹路......"
"是守墓人栽赃。"我低头看自己的衬衫——这是今早帮刘太太找小凯时穿的旧衣服,纽扣线脚处确实挂着根深灰色纤维,和密封袋里的碎片在紫外灯下泛着同样的荧光,"他知道我会查林阿姨的案子,所以提前在现场留了我的痕迹。"
林疏桐的手术刀突然挑开暗格里的牛皮纸袋。
最上面的货单编号刺得我眼睛发疼—— - 07,和林阿姨当年提交的"失踪人口伪造证明"档案号,后三位完全重合。"原来他们用失踪证明当货单。"她的手指在纸页间快速翻动,"林夏的名字在这里,我妈解剖的无名女尸在这里......小凯的心脏来源......"
"走!"我扯起她往外跑,"运输车要出暗河口了,必须在码头截住——"
"沈先生!"刘太太的尖叫追着我们到楼梯口。
她还跪在小凯身边,翡翠吊坠终于从齿轮上脱落,金链子断成两截。
吊坠摔在地上,裂开的纹路里又滑出张照片——是林阿姨穿白大褂的背影,手里抱着个带冰雾的金属箱。
我蹲下身捡起照片。
背面用红笔写着"02:04",和刚才温差仪测到的冷冻舱温度数字重叠。
林疏桐的呼吸扫过我后颈:"02:04,是冷藏柜温控器的默认设置......"
暗河的引擎声更近了。
我把照片塞进裤兜,摸出静电吸附板——刚才在冷冻舱门边,我注意到温控器的金属外壳有细微的刮痕,像被什么东西刻意擦过。
"去码头。"我扯着林疏桐往楼下冲,吸附板在掌心压出红印,那红印带着微微的刺痛感,"等截住运输车,我要把这块板,贴在冷藏柜的温控器上。"
楼梯转角的声控灯突然熄灭。
黑暗里,林疏桐的手紧紧攥住我手腕,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那温暖的体温让我在黑暗中感到一丝安心。
身后传来小凯监护仪的最后一声长鸣,刘太太的哭声被风卷着,散在暗河的潮气里,那哭声带着无尽的悲伤,在潮湿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但我知道,所有的痕迹都在等——等我拼完最后一块,等温控器上的吸附板,照出那些被抹去的,最致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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