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与朱雀,这掌控着经济命脉与无形罗网的两部之首,眼中同时爆发出冰冷而决然的光芒。一张由盐粒与怒火编织而成的天罗地网,已朝着贪婪无度的李密和残暴不仁的邴元真,轰然罩下!
杜衡的“断盐令”如同一道无形的闸门,瞬间落下。
第一日,瓦岗控制区内各大市集,盐铺纷纷挂出“售罄”的木牌。百姓尚不以为意,只道是寻常补货。
第二日,盐铺依旧空空如也。市井间开始出现不安的骚动和议论。一些小道消息开始流传:寒衣阁断盐了!因为瓦岗不守盐约,强征护路税!
第三日,恐慌如同瘟疫般爆发!所有盐铺彻底无盐可售!寻常人家尚有些存盐,但那些依靠盐路吃饭的脚夫、车夫、小商贩,以及本就贫困的百姓,家中存盐早已告罄!断盐的恐慌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无数家庭的喉咙!人无盐则无力,甚至浮肿生病!尤其是孩童,更是无法忍受淡而无味的食物,哭闹不止。
“盐!我们要盐!”
“官仓呢?开仓放盐啊!”
“李密!邴元真!你们收了护路税,盐呢?!”
聚集在官仓和“魏公府”临时衙门外的人群越来越多,呼声从一开始的哀求,迅速变成了愤怒的质问和咆哮!红绡暗中引导的“三恨谣”开始在人群中传唱,那充满血泪控诉的词句,如同火种,瞬间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民怨!
就在这民怨沸腾、群情激愤达到顶点的时刻,杜衡的“黑沙盐”如同毒蛇般,悄然从各个隐秘的渠道涌入了市场!
价格,是往日官盐的八倍!但对于断盐三日、几近绝望的人们来说,这依旧是“救命”的盐!
“有盐了!有盐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蔓延。人们蜂拥而至,争相抢购这苦涩难咽、色泽灰黑的“黑沙盐”。然而,当那劣盐入口,刺鼻的怪味和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腔中弥漫开时,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了!
“呸!这是什么狗屁盐!又苦又涩!”
“这盐…吃了怕是要得病啊!”
“八倍的价钱!就给我们吃这种猪狗食?!”
“寒衣阁的好盐呢?都是李密!都是邴元真!是他们逼走了寒衣阁!是他们抢了我们的活路,现在还要用这种毒盐来坑我们的血汗钱!”
“恨瓦岗无道主!恨邴贼心似豺!恨苍天不开眼!!”
“跟他们拼了!把我们的血汗钱抢回来!把好盐还给我们!”
愤怒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抢购点瞬间变成了愤怒的海洋!人们将手中苦涩的黑沙盐狠狠砸向地面,咒骂声、哭喊声、怒吼声震天动地!不知是谁第一个将石头砸向了维持秩序的瓦岗兵,瞬间点燃了暴乱的导火索!
“打死这些瓦岗狗!”
“把邴元真揪出来!”
“还我血汗钱!还我好盐!”
人群如同失控的洪流,冲垮了瓦岗兵仓促组成的防线,开始冲击官仓和衙门!砖头、石块如同雨点般砸向瓦岗兵和官府的建筑!场面彻底失控!
此刻,邴元真正在邢州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里,搂着新纳的小妾,享受着用刚征收来的“护路税”置办的丰盛酒席。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喧嚣,他非但不慌,反而得意洋洋地对左右亲信笑道:“听见没?这帮贱民,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闹?闹得越大越好!正好让老子再抄几家,多弄点银子…” 他话未说完——
“轰隆!” 一声巨响!醉仙楼厚重的大门竟被外面愤怒的人群用巨木生生撞开!无数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二楼雅间里惊惶起身的邴元真!
“邴元真在那!就是这个刮地皮的狗贼!”
“打死他!为周老爷报仇!为赵帮主报仇!为饿死的孩子报仇!”
“打死他!!”
人群如同愤怒的潮水,瞬间涌上二楼!瓦岗亲兵试图阻拦,瞬间就被淹没在拳脚和砖石之下!
邴元真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怀中的小妾,仓惶地想从后窗逃跑。但愤怒的人群岂能容他逃走?
“抓住他!”
“别让这狗贼跑了!”
无数双手伸了过来!邴元真那身华贵的锦袍被瞬间撕烂!他如同掉进狼群的羔羊,被无数愤怒的百姓拖拽着、撕打着,从二楼的楼梯一路滚落下来!拳脚、石块、甚至随手抄起的板凳、破碗,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啊!饶命!饶命啊!我是魏公大将!你们…啊!” 邴元真凄厉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中。
混乱中,不知是谁,捡起了一块棱角尖锐、沾着黑沙盐碎末的石头,狠狠砸在了邴元真的太阳穴上!
“噗嗤!” 一声闷响!鲜血混合着脑浆瞬间迸溅开来!
不可一世的邴元真,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曾经充满贪婪和凶戾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带着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瞪着污秽的天花板。他到死都不明白,这些他视如草芥的“贱民”,为何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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