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关隘。这里是盐路进出太行山的咽喉要道,关卡旁聚集着不少依靠过往商旅吃饭的小客栈、小饭铺。邴元真的征税队如同蝗虫过境。
“老张头,你这破店,一年也能赚个百八十两吧?护路税,三十两!交钱!” 一个瓦岗兵头目一脚踹开“悦来客栈”的破门,对着须发皆白、颤巍巍的老掌柜吼道。
“军爷…军爷饶命啊!” 老掌柜噗通跪倒,老泪纵横,“小老儿这小店,糊口都难…哪有什么百八十两的利啊…这…这是要逼死小老儿啊…”
“没钱?” 兵头目三角眼一瞪,“没钱就拿东西抵!我看你这口煮粥的大铁锅就不错!搬走!” 几个兵丁如狼似虎地冲进后厨,不顾老掌柜的哭喊阻拦,强行抬走了那口熬了几十年粥、养活了几代人的大铁锅。店外,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看着被抬走的铁锅,吓得哇哇大哭,他们每天就靠着老掌柜施舍的一点热粥吊命。
“作孽啊!这是要绝我们的活路啊!”
“瓦岗贼!比土匪还狠啊!”
“寒衣阁的盐约…盐约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好了三成利吗?这…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天杀的邴元真!天杀的李密!”
哭喊声、咒骂声、哀求声、打砸抢掠的声音,如同瘟疫般沿着盐路蔓延。原本因盐约签订而稍显安定、对瓦岗还存有一丝观望的民心,在邴元真这刮骨吸髓般的“护路税”下,瞬间被点燃成了冲天怒焰!民怨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盐路沿线每一个角落沸腾、咆哮!无数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邴元真那杆嚣张跋扈的“邴”字将旗,刻骨的仇恨在无声地凝聚、发酵。
盐路沿线民怨沸腾、惨状频传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向洛阳寒衣阁总部。然而,端坐中枢的林天生,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意外或愤怒,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仿佛邴元真的所作所为,早已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他棋盘上刻意引导的一步棋。
“主公,邴元真已至邢州,正逼迫‘永丰盐号’东家变卖祖田抵税,其状甚惨。” 红绡的身影如同幽影般出现在书房,声音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但递上的密报却浸透着血泪,“邯郸周万贯被逼悬梁,幸被家人救下,家产已被抄没大半。井陉关外,已有饥民聚众,欲冲击关卡,被瓦岗兵射杀三人。”
林天生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天色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没有看那份密报,只是淡淡问道:“朱雀的‘引信’,埋好了吗?”
红绡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回主公,三日前,邴元真强征‘力夫帮’八千两护路税、砸毁其营生时,属下的人已将其暴行细节编成童谣,并买通邯郸、邢州的说书先生、乞丐孩童。此刻,‘三恨谣’应已传遍盐路。”
她轻声念出那首如同滴着血泪、又带着燎原之火的歌谣:
“一恨瓦岗无道主,背信弃义刮民膏!
二恨邴贼心似豺,砸锅抢盐断生路!
三恨苍天不开眼,何不降雷劈了它?!”
简单,直白,狠辣!将矛头直指李密的背信弃义和邴元真的残暴不仁,点燃底层民众最朴素的愤怒之火!
“很好。” 林天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转向肃立一旁的杜衡,“玄武,该你了。”
杜衡早已恭候多时,闻言立刻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冷光,语气沉稳而充满力量:“回主公,一切已按计划就绪!黎阳仓、邯郸官仓所有对外放盐通道,已全部关闭!三日!只需三日!属下保证,瓦岗控制区内的盐价,将暴涨十倍不止!同时,我们囤积在边境的十万石黑沙盐,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走私’涌入!”
“黑沙盐?” 红绡微微蹙眉。
杜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正是。此盐难以下咽,久食甚至伤身。但,在盐价飞涨、百姓断盐如断命之时,它就是救命的‘甘泉’!而且,价格…会比官盐暴涨后,再‘便宜’那么一点点。” 他眼中闪烁着商战老手的狡黠与冷酷,“我们要让瓦岗控制区的百姓,一边吃着苦涩伤身的劣盐,一边牢牢记住,是谁让他们无好盐可吃!是谁逼得他们只能吃这猪狗之食!这口‘苦盐’吃下去,他们对李密、对邴元真的恨,才会深入骨髓,永世不忘!”
林天生微微颔首,对杜衡的计划表示认可。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河北地图前,手指轻轻划过那条被朱砂标注的盐路动脉,声音低沉而带着最终裁决的意味:“盐,可活人,亦可杀人。李密、邴元真既自绝于民,便让这盐路,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吧。”
“杜衡。”
“属下在!”
“断盐三日,抛售劣盐,引爆盐荒!”
“得令!”
“红绡。”
“属下在!”
“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让那‘三恨’之火,烧得更旺些!我要邴元真…死在民怨之中!”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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