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面的涟漪还未完全散去,那道声音又裹着灶膛余温漫上来,混着酒酿圆子的甜香:“你唤我阿娘时,我是阿娘;你执锅铲时,我是灶君。”
苏小棠的指尖在案上蜷成白瓷般的弧度。
耳后旧疤的灼痛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她三岁时发高热,母亲连夜在柴房煮姜茶,滚烫的汤勺溅起热汤,在她耳后烙下指甲盖大的疤。
后来母亲咽气前,柴房的灶火正“噼啪”响着,她攥着女儿的手说:“阿棠要记着,这人间烟火,最养人心。”
“你用了她的声音。”苏小棠突然抬眼,眼底淬着冷光,“借我母亲的魂,套我的心防?”
汤面“咕嘟”翻起个泡,像人低低的笑。
陆明渊的银针已经没入汤中,金芒顺着针杆爬上来,在他指节处凝成细小的光珠。
他垂眸盯着那光,喉结动了动:“灵力浓度比昨日高两成。”
陈阿四的胖手终于从半空落下来,按在汤碗边缘,指腹压得泛红:“这、这玩意儿成精了?前日我试菜时还好好的,就放了半块老厨头给的铜片——”
“铜片是封印。”苏小棠打断他,声音像淬过冰水。
她想起归魂木里的记忆碎片:百年前天膳阁初代阁主跪在灶前,用刻着云纹的铜片镇住翻涌的火灵;而她画出三瓣叶徽记时,铜片上的纹路突然扭曲,像被谁扯开了裹尸布。
原来灶神从未离开,只是换了栖身的壳。
从前附在铜片上受封印,如今借她的料理重获自由——而她那些被“本味感知”透支的体力,那些因过度使用几乎失明的夜晚,不过是灶神在她体内试刀,为今日铺路。
“所以你选我,是因为我能做出最‘本真’的味道。”苏小棠突然笑了,可那笑比冰碴子还凉,“因为这样的料理,能让你更鲜活地附着。”
汤面的波动突然剧烈起来,银箸被震得跳起来,“当啷”砸在案上。
陆明渊的手快过她的反应,扣住她的手腕往身后带,金芒从他袖中溢出,在两人之间织成半透明的屏障。
“小棠。”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它在生气。”
陈阿四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双下巴滚进衣领:“生、生气?这、这要怎么——”
“它需要容器。”苏小棠盯着屏障外翻涌的汤面,喉咙发紧。
归魂木里的画面又涌上来:初代阁主的手按在焦黑的牌匾上,血珠渗进木纹里,“当年他们用牌匾封过一次,或许……”
她突然松开陆明渊的手,转身抓住陈阿四的胳膊。
那胖子的肉被她攥得发疼,却不敢挣扎半分——苏小棠的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烧得极旺的灶火:“库房最里面,青檀木匣里,有块初代天膳阁的牌匾碎片。老厨头说过,那是‘留着给天膳阁续命用的’。”
陈阿四的胖脸瞬间白了:“您是说……那块被虫蛀得只剩巴掌大的破木头?前年我打扫库房还碰掉过漆——”
“现在去取。”苏小棠的声音不容置疑。
她松开手,指腹蹭过汤碗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刚才银箸砸出的凹痕,“它现在附在料理上,但料理会被吃掉、放凉、腐烂。牌匾是死物,不会动,不会说话,更不会……”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不会用我母亲的声音骗我。”
陆明渊的指尖在屏障上轻轻一弹,金芒如碎星般消散。
他望着苏小棠耳后发红的旧疤,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震乱的鬓发:“需要我陪他去?”
“不用。”苏小棠摇头,目光始终没离开汤面。
那涟漪不知何时又平静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库房的锁是你让人换的,除了我给的钥匙,谁都打不开。”
陈阿四抹了把汗,从腰间摸出串铜钥匙,金属相撞的脆响在殿中格外清晰。
他转身时,肥大的绣金官服扫过案角,差点碰到那碗汤。
陆明渊伸手扶住,目光却始终锁在苏小棠紧绷的后颈上——那里有层细汗,在烛火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我尽快。”陈阿四的声音已经到了后殿门口,“最多半柱香——”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小棠和陆明渊同时转头,就见小太监举着明黄灯笼冲进来,灯笼上“御膳房”三个大字被风吹得晃了晃:“苏掌事!万岁爷传膳,要您亲做的樱桃鲥鱼——”
苏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案上那碗还泛着诡异涟漪的汤,又望向小太监手里的传膳牌,突然笑了。
“知道了。”她扯过搭在椅背上的靛青围裙,动作利落地系在腰间,“去回万岁爷,樱桃鲥鱼半个时辰后送到。”
陆明渊的手指在袖中蜷起。
他望着她转身走向灶台的背影,突然想起前日在归魂木里看到的画面:年幼的苏小棠蹲在侯府柴房,用枯枝在灶灰上画锅碗瓢盆,嘴里念念有词:“阿娘说,锅铲是刀,灶火是兵,做出的菜,能杀人,也能救人。”
而此刻,她正往鲥鱼肚里塞新鲜的樱桃,指尖沾着的血珠落进鱼腹,像撒了把碎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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