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自毁程序的电子音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每一声"滴"都让空气更紧绷几分。
苏瑶拽着霍霆风冲进通风管道时，后颈被金属管壁刮得生疼，数据箱的棱角硌得肋骨发疼，但她的手像铁钳般扣着箱柄——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关键证据，是揭开当年"自杀"真相的最后线索。
"左侧第三块地砖！"老张的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
这位情报科干了二十年的老油条，此刻正半蹲着，视线扫过地面密布的激光网，"他们用的是蜂窝状触发装置，每隔七秒会有零点三秒的间隙。"他摸出腰间的钢笔，在地上快速画出几个交叉的圆圈，"刘博士，您看这是不是和去年边境基地的防御系统同型号？"
刘博士扶了扶眼镜，额角还沾着刚才躲避子弹时蹭的墙灰。
他盯着老张画的图案，手指突然颤抖起来："是！
是陈副司令去年让我改良的'蜂群'系统！"作为被胁迫参与实验的科研人员，他对这套机关的漏洞再清楚不过，"主控制器在西南角配电箱！
只要切断C2线路——"
"林骁！"苏瑶对着对讲机大喊，"能定位西南角配电箱吗？"
"收到！"耳机里传来战机引擎的轰鸣，林骁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三秒后火力覆盖西南角，你们准备！"
几乎是话音未落，仓库穹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林骁驾驶的歼-15精准投下两枚干扰弹，橙红色的火光在西南角炸开，照亮了藏在墙体内的配电箱。
赵教授虽然胆小，此刻却咬着牙冲过去，他颤抖的手指捏着从口袋里摸出的绝缘钳——那是他偷偷藏了三个月的工具，"我...我来剪！"
"老赵！"刘博士想拉他，却被苏瑶按住肩膀。
苏瑶望着赵教授佝偻的背影，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的合影——当年父亲和赵教授在实验室里的笑容，和此刻老人颤抖却坚定的侧脸重叠。
她喉头发紧，对着通讯器喊："王队长，火力掩护！"
王队长带着精锐小队瞬间散开，冲锋枪的火舌交织成网，将逼近赵教授的黑衣人逼退。
赵教授的额头抵着发烫的配电箱，视力模糊的老花镜上蒙了层雾气，但他的手却稳了——他太熟悉这些线路了，就像熟悉自己的孩子。"咔"的一声，C2线路被剪断的刹那，地面的激光网突然暗了半秒。
"就是现在！"老张吼道。
苏瑶感觉霍霆风的手掌按在她后腰，带着她往前猛冲。
通风管道的铁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可她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刘博士护着赵教授，王队长断后，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往前挤。
高个首领的怒吼混着子弹打在管壁的脆响，有颗子弹擦过苏瑶的耳尖，灼热的痛感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父亲倒在她面前时，也是这样的灼热。
"瑶瑶！"霍霆风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苏瑶这才发现前面的管道被落石堵死了，碎石堆里还插着半截带倒刺的钢钉。
她心跳漏了一拍，抬头却见霍霆风已经抽出腰间的战术刀，刀尖抵着碎石缝隙："往后退。"他的声音沉稳得像定海神针，"当年雪山里我能凿出个避风洞，今天就能凿开这堆石头。"
苏瑶想起前晚霍霆风在她床头说的话——"你父亲的事，我陪你查到底"。
此刻他额角渗着血，战术刀在石壁上擦出火星，可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她突然松开数据箱，从口袋里摸出父亲留下的钢笔："我来敲右边！"
"苏副处长！"刘博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通风管道连通着仓库外的排水渠！"他扶着赵教授挤到前面，"我记得施工图纸，排水渠直径足够，出口在...在仓库北墙十米处！"
"林骁！"苏瑶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北墙十米处需要火力压制！"
"明白！"战机的轰鸣声突然拔高，林骁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热血，"我在你们头顶看着呢，谁都别想拦着我的...我的战友！"尾音有些发颤，却比任何誓言都滚烫。
碎石块"哗啦啦"往下掉时，苏瑶摸到了第一缕冷风。
霍霆风的战术刀"当"的一声插进最后一块石头，转头对她笑："当年在雪山，我许你'人在希望在'，今天我许你——"
"人在，数据在！"苏瑶抢着说完，率先钻出管道。
潮湿的夜风裹着青草香扑在脸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全是血，可怀里的数据箱安然无恙。
但下一秒，她的呼吸凝固了。
仓库外的空地上，至少三十个黑衣人端着枪围成半圆，高个首领站在最前面，手里的遥控器正在闪烁红光。
更远处，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已经跳到00:00:30——仓库外墙的混凝土开始出现裂痕，隐约能听见内部结构崩解的闷响。
"把数据箱交出来。"高个首领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否则你们和这堆废铁一起炸成渣。"
苏瑶回头看了眼队伍：霍霆风的军装上沾着血，王队长的队员们子弹只剩半匣，刘博士扶着赵教授，老张在快速检查通讯设备——所有人都在看她，目光里有信任，有期待，还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摸了摸颈间的银坠，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坠子里刻着的"真相"二字，此刻正贴着她的皮肤发烫。
"林骁。"她对着对讲机轻声说，"准备接人。"
然后她转头，对霍霆风露出个带血的笑："还记得你说过，军人的字典里没有'退'字吗？"
霍霆风抽出腰间的配枪，将弹夹拍得咔嗒响："这次换我护着你。"
高个首领的手指已经按在遥控器上。
仓库的裂痕越来越大，有碎石块开始往下掉。
而苏瑶握着数据箱的手，比任何时候都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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