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张耀升非比往日张耀升,他有逆天改命的资本了,而且有两个,一个是手里的金钱,一个是枕头边的老婆。
李小琴长相一般,但是,性格泼辣,也很会笼络人心。她首先打感情牌,笼络住家族里的人,其次,金钱开路,收买现任书记的敌人。第三,搜集现任书记及其家人的不法行为。第四,多做善事,扩大舆论,捞取名声。
张耀升的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仅仅两年时光,现任书记乖乖投降,主动推举张耀升上马。
张耀升再次实现了逆天改命。
但是,张耀升没想到现在变成了阶下囚。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现在信佛了。
有一天傍晚,吃过饭后,我们一楼犯人出去放风。
所谓放风,就是划定一块地方,允许犯人在这个划定的区域里自由活动。
不一会,二楼的犯人也出来放风。
我一眼就看见了村霸,村霸和一个老头边走边交谈。
真是凑巧,他们的活动区域就在我们旁边,以一排柳树为界,柳树东边是我们的活动区域,柳树西边是他们的活动区域,按照规定,柳树两边的犯人不能越界,但是,隔着柳树可以聊天。
隔着一棵柳树,我和村霸对面而坐,我问他,张哥,你怎么信佛了?
村霸淡淡地说,缘分。
这两个字加上他的表情,足以说明,这位老兄的内心深处已经发生了革命性变化,我知道,再和他探讨下去,估计他该跟我说佛法了,我可没闲心听他讲佛法。
我问村霸,家里有消息吗?
村霸平静地说,我现在在监狱里,家里出什么事我也管不了,索性不管了,一切随缘吧。
村霸看来真是四大皆空了,与村霸四大皆空正相反的是我的徒弟。
我这个斜眼徒弟天天惦记家里的老婆和孩子,有一天,他又对着窗外发呆,我调侃他,怎么着?又想老婆和孩子啦?
冯贵呲眯一乐,说,师傅您不想。
我说,想也没用,家里出事也帮不上忙,索性就不想了,一切随缘吧。
冯贵说,我也不想,但是,做梦能梦见,我希望老婆孩子平安无事。
我说,在爱家这方面,你很象一个人。
冯贵问,象谁?
我说,我在看守所时,有一个外号土鳖的人,也天天惦记家里的媳妇和孩子。
冯贵一脸惊奇,脱口而出说,土鳖?
我问,你认识他?
冯贵摇头,脸色恢复平静,说,都是道上的,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观察着冯贵说,我跟土鳖是好朋友,我曾经帮助过他,让一个警察照顾他的家人。
冯贵说,既然是这样,我就不瞒您了,我俩是师兄弟,土鳖是我师哥。我师哥已经金盆洗手十多年了,怎么会被抓了呢?
我把土鳖孙被抓的情况说了一遍,冯贵惋惜地说,我师哥一直谨慎小心,没想到还是马失前蹄了。
我说,孙哥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一直想不通 他是什么原因干起这份工作的?
冯贵叹口气说,如果生活稳定,谁愿意干这份工作呀?如果不干这份工作,我俩早就被饿死了,或者就被冻死了。
我说,不会那么严重吧?
冯贵说,你没经历我俩的苦,不知道我俩的难。我俩当时太难了。
冯贵沉吟一下,慢慢讲起来。
我和师哥对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也不敢有过高的要求,我俩更不敢有逆天改命的想法,我俩只想听天由命,只要老天爷赏口饭,不饿死就行。我俩的梦想是,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挣的钱能够养活自己就行了,我俩的终极梦想是能娶个媳妇,有个家,凑凑合合活过这一辈子就行。
那年,我在呼县打工,我的条件在这摆着,想找个好工作那是不可能的,这样跟你说吧,我去当保安人家都不要,说我形象不好。我找的最好工作是洗车工,后来,一个女顾客说我的形象不好,有损洗车店的形象,洗车店老板就把我辞退了。
后来我去一个饭馆当勤杂工,我认为这个工作是天底下最稳当的工作,因为这个工作没人争没人抢,这个工作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逻辑可言,更不是按照逻辑运行的。
有一天,祸从身边起。
从那事之后,我认识到,做人不能老实,老实做人是懦弱,是无能,命运给老实人的果实就是吃苦受罪,只有和命运较量,才能走出苦海,过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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