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下那条麻痹的腿,但杰克一把按住了他,眼神警告地摇了摇头。没人敢动!
刚才葛云衣身上那非人的异变和玉圭显露的“凿寿”血篆,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的侥幸。
“云衣!” 陈忘川第一个扑了过去,顾不上自己胸口的剧痛,一把扶住向后软倒的葛云衣。
入手的感觉冰冷而沉重,仿佛扶着一尊正在冷却的青铜像。他看到她嘴角不断溢出的暗金色血沫,看到她左眼那凝固的孔雀蓝锈蚀下掩盖不住的痛苦,看到她右眼金色竖线瞳孔剧烈波动后透出的极致虚弱。
“怎么样了?!” 陈忘川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手指迅速搭上她脖颈的脉搏。
触手冰凉,脉搏微弱而紊乱,如同风中残烛。
葛云衣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尤其是心口和左臂。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刚刚握着玉圭、此刻皮肤下赤铜脉络依旧暴凸、颜色却不再灼热、反而透出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摆了摆,阻止陈忘川进一步的探查。
她张开嘴,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那数百道重叠的回声似乎也随着玉圭的离手而暂时沉寂了,只剩下她本音那极致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苍凉:
“…没…没事…”她喘息着,暗金色的血沫随着气息溢出嘴角,“…死…死不了…”
“…只是…‘凿’下的那一年…抽得太狠…身体…一时间…扛不住这‘空亏’…”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清晰地解释着这突如其来的衰败,
“…就像…身体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需要时间…缓口气…代谢掉…那‘剥夺’的冲击…”
她的话印证了那血篆“一凿寿”的恐怖!这不是缓慢的衰老,而是生命本源的瞬间硬性剥夺!
带来的不仅是虚弱,更是身体机能瞬间崩塌般的剧烈反噬!
陈忘川看着她惨白如金纸的脸,感受着她冰冷虚弱的脉搏,再看向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异变:
那暴凸而起的赤铜色脉络,此刻如同冷却的青铜浮雕,依旧狰狞地盘踞在她的小臂、上臂、肩头,甚至爬上了脖颈,在锁骨上方形成一片冰冷的金属纹路。
颜色不再灼热,却更加深沉、更加固化,仿佛与她的皮肉骨骼长在了一起,透着非人的质感。蔓延…停止了。
那三缕垂落颊边的银发,依旧刺目如霜,并未因玉圭离手而恢复黑色。
左眼的孔雀蓝锈蚀如同最上等的古玉沁色,深深沉淀在眼球中,冰冷而永恒。
右眼的金色竖线瞳孔,虽然不再剧烈波动,却依旧保持着那细如针尖、非人的形态,在虚弱中闪烁着漠然的光泽。
*衰败虚弱,却不再加剧。那种被无形刻刀持续剜削生命的恐怖流逝感…随着玉圭的离手,暂时停滞了。
仿佛刑具离身,但刑罚留下的烙印…已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异变…被强行终止了蔓延,但并未消失!
此刻的葛云衣,如同一个从古老青铜熔炉中勉强爬出、身上还带着未冷却金属烙印的…半成品祭品。
那玉圭离手带来的喘息,更像是行刑间隙的短暂停歇,而非解脱。
她靠在陈忘川臂弯里,闭着眼,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那被“凿寿”带来的生命空亏。
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皮肤下那些冰冷的青铜脉络极其轻微的搏动,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枷锁虽暂时卸下,但烙印已深,宿命…远未终结。
而地上那枚黯淡的玉圭,如同蛰伏的毒蛇,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噬咬血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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